李岘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
这一丝探究,让许见月的背上爬满了冷汗……
李岘在她面前,几乎没有露出过上位者的威严来,但这一刻,许见月有些害怕了。
不过她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一个早已编织好的谎言便脱口而出……
“妾身不敢欺瞒殿下,实是因为裴言所负的那个妓子,其实是我娘亲的好友。”
李岘蹙了蹙眉,沉声问道:“哦?”
许见月凄然一笑:“殿下也知道,我亲娘早逝,生前是这京城人士,只因家道中落才去了江南,我娘亲年少时,便与安澜交好。”
李岘见她脸上悲伤的神情不似作假,便点了点头:
“倒是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是本宫不对。”
许见月摇摇头,随后又漫不经心地问道:“殿下为何这么问?”
李岘想起江灵儿在自己面前告的状,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云烟馆走水那日,灵儿的侍女出来瞧热闹,说是看见你出来之时,怀里抱着个锦盒,好似盒中有很重要的东西,出来之后就交给了画春,可本王上次去你卧房里看了,里面似乎只有你的一些字帖。”
许见月瞳孔紧缩,万万没想到当时自己如此细微的一个动作竟然都能被人看见,还被有心之人说到了李岘的耳朵里去。
还好之后画春便将里面阿珏的书信全都收进了她的房间里……
那么这也说明,云烟馆走水之事,还有冬卉之死,看来都是出自江灵儿之手了……
“因为贵重的是那盒子,这盒子可是我第一夜侍寝后殿下赏给我的。”
许见月盈盈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是江灵儿身边之人告的状。
这下李岘便完全放下了疑惑,他伸手捏住许见月的下巴,大拇指摩挲过她的嘴唇:
“那裴言问斩之日,你便出宫去看吧,也算是替你娘亲的好友,了了一桩心愿。”
许见月笑靥如花。
“谢殿下。”
许见月被李岘拦腰抱起,进了卧房。
房内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低垂的幔帐被映得朦胧半透,暧昧气息逐渐在四壁间悠悠飘荡……
翌日,李岘早早地便去上朝了,柳如是自从有了身孕后便免了众人的请安,许见月便如愿睡了个懒觉。
似乎是昨夜里的菜色十分有用,李岘一直拉着她折腾到了天蒙蒙亮,此刻她满身红痕,看着可怜极了。
“殿下这下手也太狠了……”
画春一边为许见月抹着药膏,一边蹙眉说道。
然而许见月却自嘲地笑了笑:“想要往上爬,自然得付出些什么,况且这事儿对我来说不算难。”
许见月是晚春楼万妈妈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若论床帏间的功夫,怕是整个晚春楼都要属她最厉害。
这也是她进王府之后,迅速获宠的关键。
然而画春听在耳朵里却只剩心疼。
许见月翻过身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等过些日子,我们去牢里,亲自送送裴言和张氏。”
画春愣了:“这……”
许见月莞尔一笑:“殿下答应的,放心。”
画春这才松下一口气,却又接着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要死了,我却觉得还是不解气,总觉得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这十几年我的恨,还有阿珏……”
许见月知道画春不比自己,她是实实在在地恨了十四年。
她拍拍画春的肩膀:“我也想让裴言和张氏下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可我们也是凡人,画春,放下吧。”
说完这句话后,许见月又看向远方,眸子里全是冷意。
“上次云烟馆之事,是江灵儿做的,日后我们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画春一早便怀疑过江灵儿,因为听说那被杖毙的王侍妾,一开始便是江灵儿的人,后面江灵儿失势,那王侍妾才与其划清了界限。
“果然是她!这个女人倒是一向心狠!”
许见月也颇为赞同,她想起前些日子张菁菁的雪肌膏一事,但是越看越和之前绝子药一事颇为相像。
“现在东宫里是薛沛凝在管着,许多地方江灵儿怕是插不上手,但是若是送个雪肌膏,想必她还是能做到的。”
这雪肌膏看着是冲着张菁菁去的,实则也是拉了许见月下水,毕竟可是她自己主动请缨来照看张菁菁的胎,若是张菁菁母子二人出了问题,李岘难免会迁怒于她……
“不过张主子向来对吃穿不讲究,这些日子更是在院子里开了块菜地,自己种了菜,还养了鸡鸭,芷兰说他们院子里的吃食都是自给自足,所以倒也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许见月没有给张菁菁送过东西的原因,就是怕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那薛沛凝不就是千防万防,也没防住有人顶替她送了雪肌膏吗?
许见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绪又飘向远方……
许如辉的官职已到了刑部尚书,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动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不能靠着许如辉再晋位分。
如今李岘已成了太子,皇位是十拿九稳,自己要想再往上爬,似乎就剩这一条路了……
“日后就把避子汤停了吧。”
她轻声说道。
画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竟然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许见月却回过身粲然一笑:“我如今没有子嗣,全靠色相,若想长久地在这宫里活下去,还是得需要有孩子傍身。”
画春只好应声称是。
“那日后咱们院子里就更加得警醒些,免得外面的人送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来,伤了身子。”
许见月轻轻颔首,随后让画春去将昨夜的烛火撤掉。
画春小心地用剪刀刮走凝固的烛油,再换上新的蜡烛,却在拿起新蜡烛时,不小心摔断了一支。
“呀,这蜡烛可真不经摔。”
她一边念着,一边从地上捡起那摔成好几截的蜡烛,却不料手中剪刀划破灯芯,露出一股熟悉的甜腻香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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