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登基大典正式结束。

柳家父子因参与了废太子逼宫和与塞北通敌，被判处满门抄斩。

被遗忘在东宫里的柳如是，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李岘念自己与她夫妻多年，特许了杯鸩酒，让她走得体面些，又唤了许见月去为她送行。

至于那孩子，李岘只留了一句话给许见月：“你看着办便是。”

柳如是的院子里，王嬷嬷和南烟都已被带走处斩，只有柳如是一个人带着她的女儿孤独地等着。

许见月推开颓败的门，踏进了这个以往富丽堂皇的宫殿。

多日不见，柳如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她怀里抱着个瘦弱的女婴，正在酣睡。

“皇上呢？我要见他！”

虽已落魄，可骄傲的柳如是依旧颐指气使。

许见月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心中也免不了几分悲凉。

没想到自己今日也活成了张淑贞的样子……

“他不会见你的，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许见月忍不住开口劝道。

可柳如是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暴怒了。

她披头散发地站了起来，一双眸子猩红，里面全是不甘和恨意。

“我执迷不悟？我做错了什么？我为李岘挣了那么多钱，我嫁给他做他的什么狗屁正妻，他呢？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带，我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在哪？不是说妾都是主母的玩意儿吗？你们这群东西凭什么爬我头上？”

许见月看着她痴狂的模样，和往日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女人相去甚远，不由得一声叹息。

果然，让女人疯掉的都是男人……

“下辈子，别再信男人的鬼话了。”

柳如是看着许见月的脸，突然平静下来。

是啊，她怎么就会信了李岘的鬼话呢，她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能改变得了这个世界呢……

“你爱他吗？”

柳如是突然问道。

许见月闻言金色护甲微翘，秋眸扫过颓然的柳如是，笑意微漾：“我只爱我自己。”

她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柳如是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自以为是，是那么愚蠢！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又不舍地看了一眼躺在襁褓之中的女儿。

她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而孩子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抚摸，竟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柳如是落了泪，却也扬起一个笑脸：“你看，我和她的缘分竟然这样短……”

许见月不忍再看，手指绞着帕子别过了头。

“你之前说过你会善待我的孩子，这话还算数吗？”

柳如是沉声问道。

许见月点了点头，朱唇轻启：“我会把孩子送出宫去，养在明月观里，那里有我的旧友，会照顾好她的。”

柳如是闻言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那就好。”

说罢以后，柳如是素手轻抬，拿起桌上的酒杯仔细打量一番。

“真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也能回我的世界去了…”

她闭上眼，仰头喝掉那一杯苦涩的酒。

一旁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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