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小伙伴不去找他,他来找小伙伴就是了。没有小伙伴辅导,学习都重新变得枯燥。至于玩耍,一个人玩耍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趁着这一日二哥常以信休沐在家,常以周难得撒娇一回,终于央得二哥同意,带着他一道入云隐山,上归一观。
他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两匹小马驹。
一曰白霜,一曰青雷。马如其名,前者毛发纯白,绝无杂色;后者毛发青黑,鬃毛间有道道交错的纹路,似雷霆闪电一般。
一黑一白两匹小马驹身形娇小,只比狼狗稍大,看过来的眼睛透着温驯灵动的光。
越殊望着两匹小马驹陷入沉默。
“……这是?”
“这是我们说好的小马驹啊!”
常以周的口吻理所当然:“我可是特意挑了好久呢。怎么样,长生你先选一匹?”
嘴上说着让越殊先选一匹,他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却总忍不住朝着青雷的方向瞥去。
越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本就不打算选。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马匹本就难得,何况是这等一看就血统不凡的“宝马”,只怕抵得上整间归一观的资产。说不定就算卖掉归一观都买不起。
常以周却是豪气地一摆手。
“区区一匹小马驹,长生你别不肯收。我阿父说过,送出的礼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和长生那是什么关系?是就差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好兄弟!何须客气?
一旁,领他来的州牧府二公子常以信笑道:“长生且收下罢。清虚道长于舍弟有救命之恩,长生你这一年也助他良多。若非有你带着,我看这小子指定得长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无视常以周不服气的抗议声,他继续说道:“州牧府与归一观往来数年,你我两家也算通家之好,权当贺你身体康健。”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听他如此说,越殊不再推辞。
“不过……”
“平安本性纯良,纵使不学无术,也不会长成纨绔子弟。常二哥却是看轻他了。”
越殊替常以周叫了一回屈,气鼓鼓怒瞪二哥的常以周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
他嘟囔道:“还是长生懂得明辨是非。什么纨绔子弟,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
常以信上下打量一圈矮墩墩、胖乎乎的弟弟,哈哈大笑:“就你?还当大将军?”
常以周气得捏紧拳头,双眼中“咻咻”冒出了小火苗。他恨恨道:“二哥你别得意。等我学好本事,打得你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
念着这四个字,常以信突然想到,当年自己换牙时,差不多就在弟弟这个年龄。
也就是说,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欣赏到掉牙的弟弟“真·满地找牙”的场景了。
“哈哈哈……”
常以信笑得更大声了。
一旁的越殊亦忍不住莞尔。
他与常以信想到了一处。
紧接着,越殊蓦然意识到他比常以周还小两岁的“残酷事实”。现在看了常以周的笑话,用不了几年就轮到他被看笑话了。
越殊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收敛。
这一刻,他与常以周站在了统一战线。
——这种喜欢看小孩子笑话的无良大人必须予以严肃批评,以后坚决不可再犯!
回府后莫名挨了阿父一顿批,教他日后务必呵护弟弟自尊心的常以信:“???”
通过向小伙伴学来的技巧,告了二哥一状的常以周,则心满意足,足足傻乐一天。
而这就是后话了。
两匹小马驹,越殊选了白霜。
常以周更喜欢的青雷被留给了他。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
收下小马驹,越殊又遇到一个难题。
“……我不会骑马。”
至于师父清虚道人,越殊没见他骑过马,也不知道清虚道人是否掌握这项技能?
正思索间,一身骑装的常以周摊了摊手:“我也不会,不过我二哥会。”他伸手指向常以信,“让二哥教我们不就是了?”
越殊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投向常以信。
被两个小朋友齐齐看着,不耐烦陪小孩子过家家的常以信习惯性笑了弟弟一句:
“马都不会骑,还想当大将军呢?我先说好,我只教一回,太笨的话可就算了。”
嘴上说的不耐烦,教导起两人骑马时,他的动作却耐心细致,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见状,越殊的良心隐隐作痛。
就在方才,趁着常以信不在,常以周向他讨教过如何顺利告他二哥一状的技巧。接二连三被二哥嘲笑,他也是有脾气的!
越殊没有拒绝小朋友的请求。
现在看来,常二哥还是很好的嘛。
骑在白霜背上,越殊体验着两辈子头一次骑马的感觉,山间之风从他身旁徐徐经过,天地之间似有一曲欢快的歌声回荡。
突然之间——
“哈哈哈……”常以信的笑声惊飞了山间的鸟雀,越殊努力夹稳马腹,就听常以信点评道,“长生你这摇摇摆摆的模样,倒像是哪里来的一只小鸭子。”
越殊:“……”
他决定收回方才对常以信的评价。
……至于良心,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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