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泠眸光微动,眼皮轻轻上跳,带出几分笑意。
这人怎么就以一副柔弱可怜之姿,说尽胆大包天的话语?
真是……
萧祁泠另一只手揽过郁南卿的腰,将其压回床上,语气极宠:“国公府隔墙有耳,不如等回府可好?”
郁南卿的目光下意识往屋门的方向看,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向门靠近。
郁南卿垂眸:“当然好啊。”
屋门被轻叩两声,没等到回应后分出一道细缝。萧祁泠修长的手指在这时挑起郁南卿的下巴,俯下头,似是在亲吻。
拉开的缝隙很快被关上,未发出半点动响。
“殿下可猜到门外是何人了?”郁南卿侧了下头,揶揄般的抬头看萧祁泠。
萧祁泠轻笑了两声,笑声极为好听。
在郁南卿耳边道:“自然是值得让本王好好调教王妃的人。”
她提议:“郁国公如此心急,看来是已经将王妃的嫁妆清点完全,我们也该过去看看了。”
郁南卿眼睛一亮:“他们这么快就能将物件找全?”
萧祁泠从床上下来,理了理带有褶皱的衣袍,姿态散漫:“找不全自然会以其他价值相当之物代替。”
嫁妆名册上缺少的物件近乎占去了三分之一,价值不可估量。郁南卿本以为萧祁泠这话只是随口一答,没想到到了前院,郁秉儒还真的额外拿了几份地契来弥补嫁妆上的损失。
“这些是当初娶你娘时给的聘礼,后又被你娘带回国公府。”郁秉儒解释道,“你娘的一些首饰在你娘还在时便破损了,若是还让你带过去,恐怕不大吉利,爹擅作主张将这些调换,你看如何?”
郁秉儒显然是知道了在碧澜轩中发生的事,看出萧祁泠对郁南卿的态度后,试探着绕过萧祁泠,直接同郁南卿商量。
萧祁泠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扳指,并不计较。
郁秉儒松了口气,看向郁南卿的目光更为温和,好似已经看到萧祁泠将自己的名字从那封奏章上去除。
“这几份地契都离宁王府不远,殿下可喜欢听戏?”郁南卿忽地转头看向萧祁泠。
萧祁泠对上她笑弯的眉眼,像是已经猜到郁南卿要说什么,语气十分纵容:“喜欢。”
郁南卿高兴的一抚掌,提议道:“那我将其中一处作为戏园子可好?看看戏文能让殿下高兴一些,有助于殿下的恢复。”
郁秉儒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下去,戏子向来低人一等,郁南卿将他所赠的园子改成戏园,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碍于萧祁泠在场,郁秉儒并没有发作。
偏偏郁南卿还要去他面前找存在感:“爹怎么不说话?方才我还跟殿下提起,爹向来十分看重殿下,绝不可能是把女儿嫁过去后还要暗中刺杀的小人。”
“爹如此敬重殿下,定然不会拂了殿下的兴致吧?”
她每说一句话,郁秉儒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直到郁秉儒点了头,她才见好就收的向郁秉儒欠身一礼:“那就多谢爹了。”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郁南卿正要道别,目光从郁家众人脸上扫过,才想起另一桩有趣的事。
“二哥哥怎么不来送送我?”
郁南柔替她哥哥回答:“今日鹤仙楼有吟诗会,哥哥和宸王殿下皆去赴了宴。”
郁南卿淡淡的笑了下:“原是如此,府中大伙忙成了一团,二哥哥倒是出去躲闲了。”
李氏已经被扶正多年,在国公府中人人恭称为‘夫人’,就连外面看不惯她被扶妾为正之人,表面上也会和和气气的称一句‘郁夫人’或是‘国公夫人’。
郁南卿这一句‘姨娘’,直接让李氏回到了当初做妾时的光景,郁南柔气得要死,直怼她:“我哥哥才不是出去躲闲,那是作诗交友,你懂什么?”
郁南卿笑道:“我确实不懂,只是感念姨娘如此辛苦操持公府。二哥哥如今将将及冠,姨娘可以替二哥哥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到时候也能帮衬着姨娘。”
“我说什么来着,你啊就是没你姐姐贴心。”李氏拉过郁南柔的手,在掌心拍了拍,“但王妃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南博即将参加春闱,大丈夫志在四方,儿女私情可容后再取。”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着藏不住的骄傲,好似多年来的背脊都挺直了。
郁南卿状似惊讶的‘啊’了声,勾唇轻笑:“倒是我狭隘了,二哥哥既有鸿鹄之志,我便在此提前祝他金榜题名。”
郁南卿又同国公府众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半柱香,这才随着萧祁泠离府。
去了大红花绸的箱子被安排在她们的马车之后。天色已沉,郁秉儒本想留她们用晚膳,萧祁泠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如今到宁王府,郁南卿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萧祁泠的耳力极好:“饿了?”
“在国公府的时候就饿了。”郁南卿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抱怨,“国公府难得上这么好的宴席呢。”
萧祁泠冷笑:“我还会差了你这一顿饭?”
郁南卿吧唧了一下嘴,妥协道:“那殿下请进屋吧。”
“去换身衣服。”萧祁泠带着她往后院走,“今日花朝之节,陪本王出去走走。”
郁南卿一愣,忙提起裙摆追上去:“真的?殿下要带我出去?”
萧祁泠不解释:“再多问一句,你就留在府中吧。”
一盏茶的时间后,萧祁泠推开屋门,看到了不知何时等在屋外的郁南卿,白日满头珠钗的王妃将繁复的发髻拆下,只余下前额的修饰,在发尾松松绑了根发带,以固定垂落的青丝。
素雅的装扮压不住绮丽的眉眼,萧祁泠上下打量一番,评价道:“倒也像样。”
萧祁泠自个也换了套简单的装束,避免引人注目。
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宁王府缓缓驶出,直奔最为繁华的闹市。
马车内,萧祁泠叮嘱道:“等会儿下了车,不要以殿下称呼我,以免暴露身份。”
郁南卿:“那我该如何称呼?”
周遭人一多,只用‘你’恐怕叫不住人吧?
萧祁泠的桃花眸微挑,在郁南卿脸上转了一圈,兴味道:“本王是官宦之家的公子,你嘛,是本王带出来的丫鬟,就称呼公子吧。”
郁南卿眉心一皱,萧祁泠还等着她张牙舞爪的反驳,却见郁南卿突然乖顺的往她身上靠了靠:“那我就是殿下的暖床丫鬟,在府中时殿下与我夜夜笙歌,出了府还不忘带着我,殿下可是要与我泛舟湖上幕天席地?”
“泛舟湖上,幕天席地。”萧祁泠拖着懒洋洋的调子,手中折扇悠悠一敲郁南卿的眉心,“看来王妃对下水捞鱼之事颇为向往。”
郁南卿拍开萧祁泠的扇子,立刻求饶:“殿下,好殿下,你就饶了我吧。”
萧祁泠收回折扇,心情颇好的扬起唇。
下马车时,萧祁泠托了下郁南卿的手,忽地问起:“卿卿出来玩,可带了铜板?”
民间百姓一年花销也不过几两银子,是以街边之物多以铜板来交易,郁南卿甚至忽略了那个称呼,惊讶道:“你竟然还知道铜板?”
她还以为萧祁泠跟萧祁浚一样,是只知黄金白银的皇室子弟。
“想知道自然会知道,不过……”萧祁泠停下脚步,侧身问她,“卿卿可想好该如何称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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