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意(1 / 1)

李闻昭被桑家收养之时,芸娘就已经是桑正远继室了,因此他对芸娘很是熟悉。

都说继母难为,可芸娘对桑眠甚至对李闻昭都远比对对自己亲儿子桑蓝要上心的多。

想起自己偷偷把她寄给桑眠的信截下,李闻昭有些心虚,他稍微将伞面往下压了压。

雨势渐急,噼里啪啦砸得人有些烦躁。

芸娘却是面露喜色,她一把拉过李闻昭到巷尾。

“阿眠,总算蹲到你出来了!”

李闻昭一噎,不知该不该跟她说自己与桑眠换身的事情。

紧接着芸娘神色认真,悄声道:“长话短说,我找到容家当年指使人纵火醉仙居的证据了。”

轰隆一声雷。

李闻昭的伞险些没拿住,他紧紧捏着伞柄,“什么?”

“傻孩子,我说我找到证据了!我们可以给你父亲报仇了。”

巷口有孩童蹦跳着踩水,嘻嘻哈哈经过。

芸娘很是谨慎的停住话语,皱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这次是自己来的,谁也没告诉,就怕出岔子,你……”

李闻昭吞了口口水,不知在怕什么,甚至嗓音有些发颤:“我来安排,我知道有一处院子,比较隐蔽。”

“不用,我已在城南街住下有一段日子了,一直在等着机会与你见面。”

他闻言更慌。

若是放任芸娘在上京,很可能会跟桑眠碰上。

不行,桑眠拿到证据,她一定会会拼了命也要把容家干倒。

若是成功,那自己娶仇人之女做平妻的事情传出去,怕是要被言官谏死。

而若是不成功,那容家对自己肯定有所芥蒂,在官场上使绊子耍阴招也未可知。

怎么想路都是不通的。

所以,一定不能让芸娘与桑眠见到。

他下定决心,立刻跟芸娘道:“城南街太乱,我有一处宅子就在不远处,站在带你过去,这样更加方便些。”

芸娘摇头:“我自己便罢了,可以直接同你过去,可证人还在城南街。”

“那就一起接过来!”

李闻昭急切道,他察觉自己反应过激,忙整理了情绪道:“抱歉芸娘,我只是害怕了,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没事。”芸娘知晓桑眠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她伸手,轻柔的在她发顶摸了一摸。

“许久不见,你瘦了好多。”

“闻昭对你不好吗?”

她叹气,“我来上京也听说他要娶容家女儿为平妻的事情。”

“要我说等这事了结,你就把他如何藏起书信,薄情忘恩,在明知道容家与养育自己的桑家有仇怨,还非要攀附权贵娶那姑娘做平妻的事情写成书订成册,叫满上京都瞧瞧探花郎的真面目。”

李闻昭脑袋里嗡的一声。

桑眠知晓那封书信?

她早就知道容家跟当年醉仙居大火有关?

惊愕与慌乱让李闻昭没有闲心同芸娘扯家常,他眼神飘忽,敷衍回了几句,翻出荷包里见还有几两银子,便让她在此处等候,自己先去雇马车。

芸娘立在原地,莫名觉得阿眠有些奇怪,于是在她回来时,不经意问了句:“桑蓝快要娶亲了,他说很是想你。”

“蓝儿病好了?”李闻昭讶异,又问:“他才不过十岁,哪里是能娶亲的年纪。”

听她这么说,芸娘这才放下心。

同时李闻昭也意识到自己被怀疑,她轻咳两声,尽量扮做桑眠性子,同芸娘一起去城南街将证人接到自己宅子里。

宅子附近空旷安静,不大,但里头该有的都有。

“这里东西不缺,只是没有下人。”

看到二人进去,李闻昭轻轻将门关上,他把路上顺手买的一些吃食放到一旁。

“容家势大,我怕会出什么乱子,你们就呆在此处将就两天,等结束了我再将你们接出来。”

他说完,看向一旁小孩儿。

这个“证人”看着年纪不过十岁上下,穿着的衣衫被洗得发白,两只手不断揉搓着下摆,很是局促,但不难看出杏眼翘鼻,是个美人坯子。

李闻昭把糕点拿出来,让女孩儿去偏厅里先休息片刻。

芸娘看那女孩儿乖巧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

李闻昭问:“这证人是?”

“她叫兰草,是当年大火幸存者。”

“竟还有幸存者?”

不是说全都葬身火海吗?

李闻昭不动声色,“可是空口无凭,证词未必能定容家的罪,说不定会被他们反咬一口你污蔑。”

“兰草是从青云阁里出来的,她对那里最是熟悉,只要把青云阁底下藏着的腌臜事指出来,足以让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青云阁是上京除千金楼以外最有名的客栈酒楼,李闻昭知晓这是容家产业,他想问“腌臜事”是何事,又担心露馅,便忍住没有开口。

“可还有别的证据,一并告知我,我好心里有数。”

芸娘顿了会儿,摇头。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桑眠有些奇怪,心里不由得警醒,站起身子想要去护兰草。

李闻昭眼底闪过愧意,“对不住了。”

他快速出去将门都锁上,屋里反应过来的二人想要去跳窗,可这处宅子久无人住,怕风吹落灰,窗子全部都是钉死的。

芸娘慌了,忙用力拍门:“阿眠!这是怎么回事!”

“不,你不是阿眠,你是谁!”

李闻昭撑起伞,“芸娘,先委屈您几天。”

他将芸娘与兰草的呼声抛在雨中,很快回了侯府。

王氏与李姝在琢磨春日宴要穿的衣裳钗环,因而并没有在意她出去又回来的行径。

“大娘子,料都给您备好了,侯爷想来是要回来,您不开始去小厨房准备吗?”

李闻昭摆摆手,“今日不弄了,你退下。”

莲心看她神色有异,嘴唇也在发白,出声问道:“大娘子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等等!”

李闻昭又叫住她。

莲心是桑眠的人,自己若是举动异常,怕她会去桑眠跟前儿说,思来想去,他换过潮湿外袍同莲心道:

“方才出去想买个络子,淋了雨,肠胃便有些不爽利,现下好了,走吧,去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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