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太宽阔的暖阁里,楚北柠和玄鹤两个人死死盯着对方,一时半会儿竟是将气氛烘托得有些凝重冷冽。
玄鹤定定看着楚北柠,潋滟的凤眸隐隐渗着几分赤红,显然是急眼了。
楚北柠竟是有点点的心虚,随后冷笑了出来:“王爷,咱们如今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再这样闯进来,我可要报官了!”
“去年木兰围场,初六那一天晚上你在哪儿?”
哗擦!
宛若一道惊雷瞬间劈在了楚北柠的脑袋上,楚北柠只觉得一阵阵的发懵。
他怎么问起来木兰围场的事情?
玄鹤看到了楚北柠眼底的那一晃而过的慌乱,顿时一颗心沉到了底。
她果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竟是将他瞒得好苦!
为了摆脱他的束缚,她什么都不顾了。
“说!那天晚上你在哪儿?!”玄鹤吼了出来。
“说你妹!老娘在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楚北柠也气急,忙将手从玄鹤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她点着门冷冷笑道:“玄鹤,我再说一次,咱们已经没关系了,和离书可是父皇钦赐,那就意味着我们永远永远也没有关系了,滚出去!”
“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便是不顾圣意,违抗圣旨,你担当得起吗?”
“你之前身体里的毒是千机之毒吗?”玄鹤问了出来。
“七彩连心草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对吗?”玄鹤死死盯着楚北柠,视线里惊痛难捱,每说一句话儿,每吐出来一个词儿,都几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下一刻便是要倒下去。
楚北柠一下子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玄鹤。
她寻找七彩连心草的秘密,只有慕泽知道,那个臭小子这是将她的底儿在玄鹤面前露了个干干净净。
楚北柠心头一横,反正现在已经和离了,即便是玄鹤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和离书可是御赐的,他还能反了天去!
罢了,既然他想追究真相,那她也可以推波助澜。
玄鹤究竟喜欢裴未央到什么程度,她管不着,总归恶心裴未央一下也不错。
“是!老娘就是中了千机,你要怎样?”
玄鹤的手狠狠攥成了拳,许久才吐出来一口气。
“当初是不是你替我……”
“别!”楚北柠想想就觉得恶心,如果她能替原主重来一次,一定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这种渣男的命。
楚北柠唇角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老娘就是需要七彩连心草,至于别的,不晓得,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自个儿查去!”
玄鹤薄唇紧紧抿了起来,视线中掠过万分的纠结,许久才缓缓道:“我会给你个交待。”
“不必,”楚北柠冷冷笑了出来,“你给你自己交待便是!你与我从此互不相干,各自安好!”
玄鹤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再待下去显然不能了。
他吸了口气,从窗户口跃了出去,可跳出了靖北候府的花墙,却是整个人瞬间从墙头摔了下去。
“王爷!”长风和青山忙上前将脸色苍白的玄鹤从地面上扶了起来。
不想玄鹤一口血呕了出来,两个人登时惊呼了出来。
玄鹤摆了摆手,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一个真相!
其实那个女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变着法儿的气他,他须得亲自去木兰围场一趟。
“长风,青山,调动千机门的人,马上去木兰围场!”
长风和青山一愣,忙应了一声,扶着玄鹤上了马车。
这边楚北柠气的有些睡不着了,靖北候府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护卫更是严重不足。
留下来的都是父亲的老部下,几乎到了养老的岁数怎么能防护住靖北候府的安危?
前脚是静王玄昭,现在是梁王玄鹤,深更半夜将靖北候府当成是旅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又想起来当年自己父亲丢失兵符的那一桩案子,当真是蹊跷的厉害。
即便是晋武帝将父亲的兵权乘机收走,可不至于连靖北候的护卫军也一并没收了吧,彻底让靖北候府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楚北柠一时间睡不着了,点着灯带着迷迷糊糊刚被点了穴苏醒过来的裳霓,去了前院父亲住着的清风苑。
清风苑是侯府里最大的院子,虽然王姨娘也命人时常来打扫,可依然是一片荒凉。
楚北柠小心翼翼推开了门,走进了父亲的院子。
一年前靖北候楚贲去世后,这一处院子除了打扫的小厮和婆子外,再没有别的人来过。
楚北柠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裳霓掌灯走在前面,也不知道是被玄鹤点了穴还是有些害怕这里,脸色微微发白。
她将侯爷曾经住着的暖阁的灯点着,随后躬身立在一边。
楚北柠冲她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出去吧。”
“是!”裳霓走之前将暖手的手炉塞进了楚北柠的怀中,屋子里许久没住人,有点点冷。
楚北柠紧了紧披风,四周环顾屋子里的摆设用具,突然视线落在了床榻上。
她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床榻上只有一只雕花木枕,一床被子,即便是纱帐的样式也是很老旧的那种,不像是女人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这也奇了怪了,清风苑是侯府的主院,难道爹娘不在一起住,分开住着的?
楚北柠心头不禁落了一丝疑惑,听闻靖北候很宠自己的妻子,即便是妻子死了十几年,都没有续弦,也没有迎娶继室,连王姨娘他们都没有抬为平妻。
这样的深情,在大晋朝也是传为佳话。
可两口子居然不睡在一起,不在一个院子里住,除非也像她和玄鹤一样,只是表面上的夫妻罢了?
楚北柠心头一动,缓缓坐在了床榻上,不想想着心事,手中抱着的暖手手炉不慎落了,登时滚在了地上,却是撞向了墙角一处平常的围砖。
世家大族在修建房子的时候,喜欢在粉墙墙角的边缘用画像砖修饰一圈,显得雅致好看。
好巧不巧,楚北柠的暖手炉子竟是直接砸在了这上面,将那块儿画像砖也砸松了去。
“对不起爹,女儿不是来拆家的,罪过罪过!”
楚北柠忙默默念叨着,走了过去蹲在了墙壁边,刚想将画像砖扶上去,突然画像砖整块儿都掉落了下来。
里面居然是中空的一个小暗格,楚北柠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锦缎皮面的册子来,打开册子一看,登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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