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瞧着那人一步步走进来,脸色微微变了几分,冲身后服侍的药童摆了摆手,药童疾步从后门儿出去了。
楚北柠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子,换了一张微笑嫣然的脸上前一步冲站定在她面前的柔然大王子斛律衍福了福笑道:“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啊?”
“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殿下是贵客,诊金可以少一半儿。”
斛律衍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手指在腰间的佩剑上摩挲了过去,突然四周传来机关咔咔的转动声,他抬眸扫视了过去。
这才发现这家医馆正厅四周的墙壁,包括房顶都设置了极其精巧的机关,此番那些墙壁里的孔洞露了出来,里面淬了毒的箭头,一丛丛的像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这些都是慕泽帮楚北柠设计的,并且请了无忧山庄最厉害的机关手帮她布置,若是有人敢在这里动手,只消的楚北柠轻轻动动手指头,那人便能被射成个巨型大刺猬。
用慕泽的话说,楚北柠这娘们儿不是好人,得罪的人太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戳死了。
还是给她多留点儿保命的东西才行。
斛律衍的手缓缓从腰间的佩剑上放了下来,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那些护卫纷纷向后退开。
此番正厅里只剩下了斛律衍和楚北柠两个人,斛律衍死死盯着楚北柠,眼神冷得像冰,渗出丝丝缕缕的寒意。
“那令牌里的图在哪儿?”
楚北柠一愣,随即低声笑了出来:“殿下,令妹刚过世,殿下合着只关心图?”
“闭嘴!!”斛律衍脸色涨红,“楚北柠,此间的事情咱们便是结下了仇怨,虽然你做得天衣无缝,可终有一天你得死在我的手中!”
楚北柠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殿下今儿来便是威胁我吗?”
“姑且不说苏三娘是我爹的老情人,她死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那就是我们楚家的物件儿了。”
“你们柔然王族想要东西就得有个态度,而不是要杀了我们楚家的人,既然你们霸道那我也只能反击了。”
“还有,本姑娘还真就是吓大的,威胁我的这一套玩儿法在我身上没什么效果!”
斛律衍脸色气得发白,虽然拿到了武侯令,可找到心腹一查竟是个空壳子,里面的图却不在了。
他忙回到了大晋的帝都不想传来一个消息,妹妹被人踩死了。
他一怒之下将妹妹身边的人连着打死了几个,这才逼问出来,妹妹为了和他抢功,竟是瞒着他私自接触楚北柠,结果被楚北柠设了局。
死的当真是活该!这个蠢货!
斛律衍死死盯着面前淡定从容的楚北柠,眼眸缩了缩冷冷道:“楚北柠,我们走着瞧!”
楚北柠耸了耸肩笑道:“殿下,好走不送。”
既然已经得罪了此人,楚北柠晓得斛律衍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撕破脸那就撕到底。
斛律衍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医馆,楚北柠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刚要命药童将四周墙壁上的暗器机关收回去,免得不小心伤了无辜。
突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楚北柠这下子不淡定了,抬眸死死盯着面前缓缓而来的裴朝。
今儿裴朝穿得也随意,就是一袭毫无花纹的玄金色锦袍,头发都没有用冠冕束起来,单单用一根墨色缎带束在了脑后,随意的散在了肩头。
这厮更像是随意闲逛,偶然来到了她的回春阁便走了进来。
楚北柠浑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这个人可比斛律衍难对付得很。
她也没有起身,抬眸看着裴朝明晃晃坐在了她的面前。
两个人中间放着一张高几,上面还有一个白绸缎做的垫子,正好把手腕放在上面。
楚北柠眼睁睁看着裴朝掀起了袍角坐在了她的对面,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腕关节处垫在了锦缎垫子上。
一双妖冶的桃花眸轻抬,就那么淡淡地带着些许冷漠看向了楚北柠。
“呵!裴将军,这是几个意思啊?”楚北柠不明白裴朝这是要做什么,唇角渗出一抹嘲讽。
“本将军不舒服,今儿来请楚神医把把脉!”裴朝淡淡道。
把个屁的脉!
楚北柠瞧着裴朝那张俊朗冷漠的脸,全世界人病死了,这王八蛋都没事儿的。
之前她好端端的一场比武招亲大会,硬是被裴朝和玄鹤两个人给祸害了,这笔账她还没算,他竟是主动找上门来?
瞧着楚北柠不动,裴朝冷冷笑道:“怎么?楚神医怕我赖了你的诊金不成?”
他从腰间解下来一只钱袋,随意地丢到了楚北柠的面前,袋口摔开了,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金灿灿的小金锭子。
楚北柠吸了口气,抬起手搭在了裴朝的脉搏上。
裴朝死死盯着近在面前楚北柠的脸,眉眼长得真好看,就像是初晨开到最艳的花儿,夺人心魄。
裴朝一颗心狂跳了起来,随后深吸了口气。
楚北柠眉头一挑:“内伤还没好啊?玄鹤那一巴掌怎么就没把你拍死呢?”
裴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不说话。
楚北柠一愣,这厮今儿好像不对劲儿啊,她看着裴朝:“心跳升高,血压也高,你怕不是心脏出了什么毛病吧?”
“算了,别的没毛病,我给你写个安神助眠的方子,”楚北柠觉得这人怪怪的,只想尽快将他打发走,她对裴家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多处一分钟也是煎熬。
“斛律琬是你和玄鹤一起杀的吧?”裴朝淡淡问道。
楚北柠拿着笔的手顿在了那里,随后又多写了一味贵重药材道:“长公子,药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啊!”
“柔然长公主也是可怜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踩死了呢!”
裴朝冷笑了一声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其实这几天养伤的时候,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出来反复搓捏,得出来一个结论,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仇家。
是啊,多么可笑?
他抬眸定定看着楚北柠道:“楚北柠,我们两家和解吧!”
楚北柠手中的笔哗啦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裴朝。
裴朝心头的苦涩层层叠叠地晕染了上来,看着她道:“玄鹤准备对安王动手了,你说裴家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楚北柠心头狂跳了起来,动安王和裴家可不比动斛律琬这么简单,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她只是不明白裴朝既然已经知道楚家和裴家必然有一场血战,他竟是说出来这种话?
她从来觉得眼前的男人诡计多端,心思深沉,是个难缠的对手,可对方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起来,这更是让他瘆得慌。
楚北柠抬眸看看外面的太阳,是从东面升上来的啊?
裴朝一字一顿道:“我看上了你这个人,不想对你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便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所以……我们之间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楚北柠彻底吓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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