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听了顾伯懿的话已经完全懵了,玄鹤和顾伯懿这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唱戏他们都是配合默契,这一次仓促间玄鹤搞出来这么多,她都有些眼花缭乱了,别说其余的人。
顾伯懿缓缓走到了那赵铁匠的尸体边,声音越发抬高了几分调子道:“皇上!臣身为刑部侍郎,这些年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都是重案要案。”
“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案子,臣都见过,臣甚至能抵得上半个仵作了。”
“不过验尸的场面稍许有些恶心人,还请皇上恕罪!”
顾伯懿说罢缓缓站在了尸体的头顶部分顿住了身形,抬眸看向了对面站着的已经脸色惊慌的张氏,唇角渗出一抹冷冽。
“你说你夫君是病死的?”
张氏此时只能死死咬着牙硬撑着,她身为一个乡下妇人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面对这么多的大人物。
此时她只想活命,不想死在这里。
“是……是病死的,可怜了我们母女二人啊!呜呜呜……”
“你哭什么?”顾伯懿冷冷笑道,“好一个狠辣的妇人毒死了自己的丈夫竟是这般装模作样,也是够恶心的。”
“不……大人何苦这般污蔑民妇呢?民妇怎么会毒死自己的丈夫?”
张氏脸上的神色惊恐万状,用帕子捂着唇大哭了出来:“民妇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哪里会毒死他?”
顾伯懿冷笑了出来:“感情很好?那也抵不上荣华富贵的诱惑啊!只有你丈夫死了,你才能名正言顺的带着女儿来楚家寻亲,你才能攀高枝儿啊!”
顾伯懿扫了一眼章王,章王眉眼间的阴冷之色更甚。
“大人可有证据?不可这般污蔑啊!大人是官,民妇是个贱民,可大人也不能这般红口白牙胡言乱语啊!”张氏声音都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恐慌还是因为愤怒。
顾伯懿冷哼了一声,抬起手却摸向了死尸的头顶,这一个动作在别人看来很是古怪,在那张氏看来却是激得她一哆嗦。
顾伯懿边摸边说道:“人固然死后说不了话,开不了口,万般的冤屈无处述说。”
“但是人的尸体也会说话的,就看你们能不能让他说话了。”
顾伯懿少年风流才子,不想堂堂书香门第出身做了刑部侍郎,每日里都是在一团团的血色迷雾中浸润着,身上自带着几分不一样的气韵。
正气,邪恶,俊雅在他的身上循环交替,让人目不暇接。
顾伯懿的手缓缓摸着,便是晋武帝瞧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顾相的这个儿子就是个不寻常的小变态。
终于顾伯懿的手顿在了那里,却是在死人的头颅上狠狠一按,突然抽出来一样东西。
四周的人顿时惊呼了一声,楚北柠离得顾伯懿有些近,此时凝神看去倒抽了一口气。
顾伯懿竟是从赵铁匠的头顶处缓缓抽出来一根极细长的铁钉,那铁钉因为沾了血迹,已经变成了褐色。
晋武帝的身子坐直了几分,脸上掠过一抹诧异。
顾伯懿举起了寸许的铁钉冲晋武帝躬身行礼道:“皇上,臣之前接触过一个奇案,便是成州府衙报上来的一件怪案。”
“成州府有一个富户,老爷年近六十大张旗鼓将迎春院的一个歌姬娶回来做了续弦,当时引起了轰动,毕竟实在是离情背道。”
“不想新婚之夜那老爷便死了,当下府里头的几位年老一些的姨娘就将那歌姬告到了县衙,说她谋害了他们的老爷。”
“那歌姬被打入了死牢,但是歌姬有个妹妹竟是来到京城越级告状,说她姐姐是冤枉的。”
“当下臣觉得这事儿蹊跷,便派人去查,最后发现死者的头顶处竟是被人活生生钉进了铁钉,就那么将人弄死了,死者生前应该极其痛苦。”
“细查之下原来是几个姨娘合起来在老爷和歌姬的酒里下了药,那一夜歌姬早已经昏睡过去,随即几个姨娘合力将老爷活生生钉死了。”
晋武帝吸了口气,冷哼了一声:“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此番看向了张氏的眼神已经带着浓浓的厌恶,张氏脸色巨变连连后退。
顾伯懿拿着铁钉朝着她步步紧逼,边走边冷冷笑道:“你与赵铁匠同屋居住,从他发病到病死,别的人哪里插得进手去,要帮忙也只能是你的女儿搭把手。”
“说!你们母女是怎么合力杀了赵铁匠的?”
“皇上就在此地,证据也确凿,本官倒是要瞧瞧你怎么说!”
“不是……不是……我女儿没有……”张氏彻底慌了,身后跟着的女儿翠莲突然晕了过去。
楚家女眷冷冷看着无人去扶。
玄鹤缓缓道:“本王还得了一个消息,你为了诬陷楚家,竟是寻人给你女儿换了一张脸?”
“此人叫鬼手七,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给人换脸也是寻常,不是那种人皮面具,是直接将脸部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不过这换脸术可是要花费巨资的,想必你也拿不出来,不知道谁这么有钱帮你们母女谋划?”
张氏的防线彻底被击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是……”
她刚看向了章王,突然章王手中捏碎了的茶盏瞬间从袖口处飞出,直接击中了张氏的喉咙。
他的内力很雄厚,茶盏的碎片刺进了张氏的咽喉处,她眼眸瞪大了几分,两只手死死抱着脖子,发出了低沉的嗬嗬的声音。
她死死盯着章王玄廷,眼睛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到最后那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晋武帝顺时脸色阴沉了下来,淡淡扫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章王,眉眼间闪过了一抹戾气。
他不是替张氏感到不平,一个乡下妇人死了便死了。
闹出了今天这么大的乱子,便是他也要杀了张氏母女的,可不想章王竟是当着他的面儿下手,委实不给他脸。
还有靖北候府是军功世家,便是他想要查也轮不到章王去查。
他本就该好好做他的闲散王爷,如今越来越倾向于插手世家大族的事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玄鹤将父皇眼底的那一抹暗沉看在了眼里,唇角渗出一丝冷冽。
章王已经让父亲忌惮了,呵呵,皇叔这个人太骄傲,太霸道,太狂了。
熟不知,人若是太狂,有时候会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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