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想着这厮怎么的也得放下手中的泥人,拿起铁令瞧瞧的吧?
不想裴朝右手继续缓缓把玩着泥人,腾出来左手随意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铁令,定神看了一眼,便坐直了身体。
楚北柠松了口气,裴朝是个宠辱不惊的狠人,能让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说明玄鹤给她的这两块儿铁令的分量是很足的。
裴朝果然脸上的神色变得整肃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上面雕刻着乌孙边地的地图是几个意思?”
楚北柠忙笑道:“裴将军,至于我从哪儿来的,您就不要深究了,我就是想问问裴将军我这筹码可不可以和将军你坐下来谈?”
“这个资本够不够?”
一边坐着的裴家几只顿时傻眼了,这可是怎么说的,这个女人大半夜又是送礼,又是夸人的,到头来竟是要和大哥做一笔买卖?
裴政看着自家大哥那只手就没离开过楚北柠的泥像,还缓缓摩挲着,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么猥琐呢?
裴朝许久没有说话,楚北柠紧张的等在那里,心头却有几分捉急,成不成倒是给句话啊?
她咬了咬牙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了几分:“裴将军,这两张图可不是一般的图,上面的地图标注的是……”
“你们都出去!”裴朝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们。
楚北柠忙止住了话头,看来裴朝有些事情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们都知道。
这样也好,毕竟人心隔肚皮,况且这几个家伙若是知道了她的谋划,说不定会在裴翰骏面前传话,到时候又是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这个计划便是摆在裴老贼的面前,他也会心动的。
毕竟这世上从未有人面对摆在眼面前的好吃的,不想吃下去的。
裴政一愣神讪讪笑道:“大哥,你们这是准备谈什么呢?深更半夜的,小弟也听听呗!”
“滚出去!”裴朝冷声呵斥。
裴政登时吓得不敢再胡言乱语了,不得不跟着兄弟几个人离开了大哥的书房。
走到外面的时候,他还是不甘心,小心翼翼趴在了门缝处刚要听听里面在说什么旖旎的话题,却不想被大哥手中的茶杯砸在了门上,他忙掀起袍角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北柠和裴朝两个人,楚北柠还尴尬的杵在了那里。
裴朝淡淡扫了她一眼点着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谢谢!”楚北柠笑着小心翼翼坐在了裴朝的对面。
裴朝起身走到了一边的八宝格子那里,取了一个大盒子端到了楚北柠的面前,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放着几只茶盏。
青铜方尊盏,血玉流萤盏,翡翠垂耳盏……
裴朝看向楚北柠:“喜欢哪一只?”
楚北柠登时有些发闷,这是给她的回礼吗?
好家伙,素来听闻裴朝喜欢喝茶品茗,不想还喜欢收藏茶盏,而且每一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名贵得很。
她忙站起身搓着手笑道:“这么贵重的礼物,这多不好意思的,我想要……”
“喝完茶还给我!”裴朝冷冷道。
楚北柠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原来不是回礼,就是现在给她喝茶用用。
她忙随意点了一只,裴朝将那一只拿了出来,其余的再一次拿了回去。
他亲自替楚北柠煮茶点茶,那双舞剑杀敌的手,此番竟是做着着这种风雅至极的事情,委实让人觉得有些梦幻。
裴朝将翡翠垂耳盏端到了楚北柠的面前,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随即坐在了楚北柠的面前。
这大概是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喝茶谈事情,之前那些相遇更像是一处处无厘头的滑稽剧。
楚北柠一路上背着个麻袋赶了过来,又是分礼物,又是说好话儿,此时倒是真的渴了,端起茶盏仰起头饮下,擦了一把唇角的水迹。
“裴将军,这两块儿铁令上的地图指向的是两处矿产,一座铜矿,一座铁矿。”
裴朝眉头一挑:“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就这个反应,不该是激动的浑身颤抖吗,两座矿哎!
还是裴朝也很有钱,连两座矿也不放眼里,可是没道理啊!
矿产不光是钱,还能养兵,造武器,所以才算是拿得出手的筹码。
楚北柠吸了口气道:“裴将军,咱们之间也不谈感情了,谈感情太虚伪。”
“你们裴家和我们楚家之间也算是积怨颇深,可这世上谁还和钱过不去的?”
“这么两座矿,裴将军知道能养多少兵吗?”
楚北柠压低了声音看着裴朝道:“你也瞧见了吧?皇帝对咱们两家都不放心呢!”
“前朝武将世家萧家,那么厉害的家族不也被皇帝坑了吗?”
“你就能保证你们裴家永远是皇帝的小棉袄,皇帝永远爱你们?不能吧?”
楚北柠俯身看着裴朝道:“看清形势啊兄弟!”
“多点准备,多条路,不做准备是傻蛋啊!”
裴朝冷冷笑了出来:“你是为了你三妹妹吧?”
楚北柠顿时说不出话来。
裴朝轻嗤了一声道:“如今唯一能保下旷大人的法子,便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边地搞些动作,让皇上不得不对楚墨月的虎贲军看重几分。”
“这个事情光玄鹤在柔然边地搞还是差点儿意思,若是柔然和乌孙边地同时出了事儿,皇上才会真正考虑自己害了旷大人后所带来的后果。”
楚北柠咽了一口唾沫,这……这厮将她的台词都抢了,让她说什么。
裴朝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了楚北柠的面前,随即缓缓俯身看向了楚北柠。
他两条修长的手臂撑在了楚北柠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俯身凝神看着她。
楚北柠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大爷的,好好说话儿不行吗?
你起来干啥这是?
她忙挪了挪身体,不想头顶上方传来了裴朝冷冽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这个主意是玄鹤给你出的吧?他料定我会吞下那两座矿产,也料定我不会将你赶出去,因为我舍不得对吗?”
楚北柠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来,对面男人身上的威压实在是太大,她有点点的犯怵。
裴朝眉眼清冷:“你凭什么认为,我必须得听你的?”
“就凭你是楚北柠吗?”
“你哪儿来的胆子一次次消遣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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