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朔一直都是裴恒亲近照顾,自然将他当成了自己至亲之人,忙伸出了小胖手朝着裴恒探了过来,嘴巴里还发着浑浊不清的爹爹两个字儿。
裴恒心情越发好了许多,将玄朔抱进了自己的怀中,来到了一边铺着红布的桌子前。
他笑着将孩子抱到了红布上铺陈着的那些玩意儿前,有象征状元郎命格的毛笔,富贵气息的金元宝,他超级喜欢的拨浪鼓,还有一把裴恒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小剑,剑柄上镶嵌着红宝石,看起来还挺夺目。
裴恒将那剑也就是随意的丢到了最边角的地方,他也不知道为何不想让这个孩子习武,以后若是跟了他,他准备将江南的铺面财产交给他打理。
这个孩子最好还是低调的做个富家翁比较好,对他也好,不引人注目。
“去吧,给爹爹喜欢什么,就抓什么。”
玄朔挪动着小小的身体朝着那些小玩意儿爬了过去,随即拿起了一只金元宝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好小子!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命!”裴恒大笑了出来,两边的仆从晓得四爷对这个孩子看重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大少爷瞧着就富贵喜庆!”
“来!抱着金元宝来爹爹这边来!”裴恒笑着冲玄朔拍了拍手。
不想玄朔却将小胖手中的金元宝丢在了一边,突然发现了距离他很远的那把短剑,忙连滚带爬朝着那短剑爬了过去。
裴恒的脸色微微一变,刚要说什么,不想玄朔一把将那短剑死死攥在掌中,冲着裴恒呲着牙笑。
裴恒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朔儿,那个不好看,你给爹爹再看看别的!”
他抬起手想要将玄朔手中的短剑拿走,不想玄朔的小胖手死死抓着短剑就是不松手,眼见着裴恒要抢竟是大哭了起来,便是哭死也不松手。
四周的人瞬间尴尬了几分,都有些束手无策。
裴恒忙哄着让他攥着剑,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哭成了此等模样,也只能顺着他。
所谓的百岁宴,基本没什么人,裴恒带着几个仆从抱着孩子喝了几杯,换好了喜袍便朝着顾清秋住着的院子走去。
今晚在这座孤岛上所有人都陪着裴四爷演了一出滑稽剧,从前厅到顾清秋的院子,一路都挂满了红灯,贴着大红的喜字儿。
裴恒站在顾清秋的暖阁外定了定神,推门走了进去。
身边服侍的两个嬷嬷忙躬身行礼:“四爷!”
“你们退下吧!”裴恒俊朗的脸在红色灯笼的映照下显出了几分明暗不定。
那些嬷嬷顿时心领神会,忙小心翼翼将暖阁的门从外面关了上来。
暖阁里也被嬷嬷们贴了大红的喜字儿,便是顾清秋虽然昏迷着,也被服侍的嬷嬷们换了一袭红衣。
她的肤色本就是那种玉白色,就像新剥出来的莲子,此番被大红的喜服衬着,更是显出了几分艳色。
裴恒整个人都看呆了去,他见过她清冷孤傲的一面,在宫宴上远远看着她跟在废太子身边端庄典雅的一面,看着她温婉回眸的一面。
唯独没见过她如此妖媚的一面,是的,这样清雅的女子身上居然有此等妖媚之色,裴恒的一颗心瞬间狂跳了起来。
她服了药,此番怕是会昏睡一宿。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耐得住,可还是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她娇艳的脸庞,寸寸灼热搅动着他的心海。
“清秋,清秋……”他缓缓俯身吻向了她,带着万分的虔诚像是朝拜一样,低声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他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扣进了怀中。
红烛摇曳,却在这满屋子的珠翠华宇间像是鬼火一样燃烧着。
一点点烧尽了烛泪,最终熄灭。
清晨淡金色的光芒顺着雕花贴着喜字儿的窗户渗透了进来,床榻边泥金的青石地面上散落着搅成了团的赤色婚服,金线绣着团花的腰带,雪白的中衣……
纱帐里传来一阵痛苦的惊呼声,顾清秋从混沌中醒了过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衣衫不整躺在床榻上,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眉眼间依稀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是谁,她在哪儿?
突然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着,疼得她抱着头喊了出来。
“清秋!你醒了?”裴恒忙起身想要抓着她不停捶打脑袋的手,眼底满是紧张,还有几分别样的兴奋。
“你……你是谁?”顾清秋黑白分明的清润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认不出他是谁,她感觉做了一个噩梦,这梦境竟然是那么的真实,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可她直瞪瞪看着眼前男子的时候,心底竟是爆发出了无边的恨意,她想杀了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心底疯狂吼着,杀了他,杀了他,她恨着这个人,她恨死了他!
裴恒看着一脸茫然的顾清秋,看着锦被从她洁白消瘦的肩头滑落,上面还有他昨天晚上留下的青紫痕迹。
他太喜欢她了,想了她那么久,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力道也把持不住。
“清秋……我是你夫君啊!你病了,没关系的,我会治好你的,你跟着……”
噗地一声!锐器刺入皮肉中的声音。
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本来俯身想要将她抱在怀中的裴恒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登时呼吸都凝滞了几分,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向了刺进自己胸口处的簪子。
那簪子还是他花重金给她买来的,簪子头上镶嵌着罕见的猫眼石,此番就像是一只无情的眼睛嘲讽的盯着他。
顾清秋也被自己这下意识的击杀给惊呆了,她不认识这个男子,可他却睡在自己身边。
他说是自己的夫君,她心底对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甚至充满了羞耻和无边的恨意。
这股子恨意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探过手臂,裸露的胸膛完全展现在她的面前。
他对她根本不设防。
她头发散落,心底的愤怒和惧怕让她向后挪开,不想手却触及到了散落在枕头边的簪子。
那一瞬,顾清秋想也没想抓起簪子刺了过去。
她只想杀了他,杀了他!
裴恒想不到的是,蛊药可以让她忘了过去,却不能让她忘记了恨,反而脑子里的混沌折磨着她的心智,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
顾清秋也被眼前的血腥吓傻了,猛地松开攥在簪子上的手,浑身哆嗦得不成样子。
即便如此,裴恒瞧着她眼底的恐惧还是心软了几分。
“别……别怕……”
他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帮她将溅落上去的血迹擦干净。
被杀的那一个,轻声细语的哄着杀人的那个。
别害怕,别害怕……
他哆嗦着摸出了压在枕下的令牌,送到了她面前。
“拿着……带着孩子……离开……他们见令……令牌不会为难你……”
“逃……别让裴家人抓到你……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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