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晋殊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变成人形。
林知若一下亲到他嘴上,惊得翻身跌下床去。床上的晋殊吃吃吃笑出声,终于报了昨日之仇。他打了个滚,躺倒在床沿,望着视线里颠倒的林知若,道:“刚才是我,现在还是我,你为什么不敢亲了?”
林知若无话可答,目光惊慌不定,无意间落到他的嘴上。
像一颗殷红饱满的果实。
她慌忙移开眼,晋殊却已经洞察她的心事,翻身爬下床,爬到她身边,用头拱了拱她,甜美的果子送到她唇边,笑嘻嘻道:“想亲就亲吧。”
这诱惑未免太大,屋内尚昏暗,四下又无人。
他主动邀请,又近在眼前。
林知若免不了动摇,迎着他温热的呼吸,一寸一寸靠近。
当真碰触到时,又受惊似的瑟缩一下。晋殊没有动,很耐心地等在那里。
少顷,她鼓起勇气,再次吻上去。
这回结结实实地亲到了,她整个人僵着,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身上是冷是热,只一个劲地发抖。
正在此时,赵如嫣破门而入,“知若,小猫找到了吗……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飞快转身,捂住眼睛,带上门跑了。
林知若早吓出一身冷汗,如梦初醒,羞耻、尴尬、窘迫、惭愧,一时间尽数涌上来。
晋殊望着她的反应,笑得满地打滚,显然他早听见赵如嫣的脚步声,故意引诱她,要她出丑。
林知若红着脸,挣扎起身,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晋殊在花园秋千上找到她。
她坐在那里,心事重重。“你还生气啊?”晋殊戳戳她。
她侧身躲开,仍不看他,蹙眉道:“你这样未免太轻浮了,连这种事都拿来开玩笑。”
是她少有的、真正动怒的语气。
晋殊脸上笑意渐渐隐去,扶着秋千绳,眼望天际,淡淡道:“什么轻浮啊,贞烈啊,都是你们凡人自寻苦恼,我才不在乎呢。”
林知若猛然抬眼,“那你也这样……捉弄过别人?”
晋殊垂眸看她,“是啊,怎么了,你很在意吗?你爱上我了?”
他居高临下,轻佻散漫,对上她情窦初开,含羞带怯,该是必胜之局。但她哑着口,睫毛颤抖,满脸绯红,不知靠什么支撑着,坚持与他对峙。
最后竟然是晋殊先移开目光,“别傻了,人妖有别,我不会喜欢凡人的。”林知若愣了愣。
晋殊又道:“人的寿命,对我来说太短暂了,你会爱一只蜉蝣吗?”
林知若垂下头去,想了一想,认真回答:“我会的。”
这答案显然在晋殊意料之外,他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磨蹭半晌,才道:“这一世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死……但我不会喜欢你的。”
花园内回归寂静,林知若双脚蹭着草地,推动秋千轻轻摇晃。
晋殊背对着她,不走,也不说话。
许久,林知若问:“那你到底有没有……那样捉弄过别人?”
晋殊摇摇头,顿了顿,一扭头,见她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
他只得举起手,“我发誓,这是我的初吻。”这下她眼角眉梢明显有了笑影。
晋殊见她笑了,这才放松下来,一声冷哼:“你们凡人真的好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此在林府住下。
府中都知道小姐新养了一头豹子,少见的灰黑斑纹,甚是骇人,好在很有灵性,从不乱跑,也不咬人。
闺房里养这么大一头野兽是很麻烦的,别的不说,单是床上,地上,衣服上,那些随风飞舞的猫毛,就够人烦的。
体型变大后,它的叫声也不再甜美,有时像猪叫,有时像牛叫。
本是贴近才能听见的小小呼噜声,现在一开嗓闷雷似的,偏它又爱贴着她睡觉,夜夜吵得她不得安生。
让它变小些,它还不肯。
每天用饭时,它蹲坐在林知若旁边的椅子上,围着一条棉布围兜,等她夹菜喂它。
早晨她对镜梳妆,它也在一边卖力地舔着自己的毛发。
日子久了,琳琅馆的丫鬟们都很喜欢它。
这天林知若命人倒了热水给它洗澡,连脏兮兮的四个脚爪也洗得粉嫩可爱,又在熏笼烘干了周身绒毛。
她拿出项圈绳索,要给它套上。
晋殊不愿意戴,在屋里躲来躲去,耳朵向后压低,呲着牙低吼,作势要咬她,最终还是被她抱住,硬套上了。
它倔强地抵抗着,不肯出门,“干嘛戴这个,我又不是狗,再说戴这个出去多丢人,外面好多妖怪都认得我呢。”
“你这么大个儿,不牵绳会吓到人的。”
“那、那我变小一点……”它不情不愿地屈服了,变化成猫崽模样,蹲在她头上,赴赵家宴席。
席间,它围着用手绢临时扎成的围兜,昂然坐在桌上,任由觥筹交错,它自岿然不动,只吃林知若夹给它的饭菜,又探头去她杯中舔食酒水,吃饱喝足后,爬到她肩上睡觉。
待林知若从赵府出来,夜已深了,明月当空。
随从在马车上打盹,林知若一时兴起,偷偷溜走,自行漫步回去。
才走过两条街,肩上熟睡的猫崽忽然抬起脑袋,在空气里嗅闻。
“妖孽休走!”
一声厉喝打破了宁静的夜色。
林知若未及反应,只听见一声尖锐的猫叫,便被骤然疯长的猫毛遮蔽了视线……
一番恶斗过后,白须道士重伤遁去,晋殊也喷出一口鲜血,散去法相,现出了人形。他唇角渗血,脸上苍白,连站也站不稳,一个趔趄倒在林知若怀里。
林知若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抱着昏迷的晋殊,惊慌失措,只是颤抖着擦去他嘴角血迹。
不多时,晋殊渐渐醒转,睁开眼睛,吃力地抬手,拽住林知若的头发,拉着她靠近自己。
林知若俯身,贴上他的嘴唇,感觉到周身气力被一丝丝抽离。
吸了些精气,晋殊脸色恢复些许,放开了她。
林知若只觉困倦,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时,人已经躺在床上。晋殊变回了原形,依偎在她身侧。
她提心吊胆几天,好在那道士没有追来。
这几天,晋殊都懒洋洋的,走着路忽然软倒,林知若扶着他,问:“是不是还要吸一点?”晋殊点点头。
于是林知若主动去吻他。
他也张口迎合,亲了又亲,林知若却没觉得困倦乏力。
她一怔,忽然明白,刚才只是纯粹的亲吻,晋殊根本没有吸食精气。
“你……”她的脸慢慢涨红了。
晋殊望着她吃吃笑起来。
“你到底要不要?”她有些愠怒。
他不答,憋着笑凑近,又黏着她亲了一会儿,还是没吸精气。
林知若一把推开他,红着脸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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