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提亲
六月二十七，秦清生辰。
长公主府中婢子进进出出，厨下忙的热火朝天。一大清早，华安长公主便坐在了正院前厅，秦衡秦湛两个兄长一个站在母亲身边，一个站在府门口，抱着双臂居高临下。
长街十里，入目便是鲜艳喜庆的红色。
一抬又一抬聘礼从康王府出来，半天都不带停歇。长长的队伍如游龙一般，占据了整条七里街。
高头大马，最前头的是康王和杨臣。
一贯张扬肆意的谢策这回跟在了长辈们的后头，他紧了紧缰绳，瞧见了无数围观的百姓，或是好奇或是兴奋，大多是抱着善意的笑，调侃盛京之中最厉害的魔星竟然还真的被长宁郡主收服了。
长公主府和康王府这门亲事，看来真是板上钉钉，没得跑了。
康王府直接跳过了前面三礼，带着媒人和上百箱子的聘礼直奔长公主府。旁人或许不认识杨臣，但盛京的世家可对杨臣熟悉无比。
他出身弘农杨氏，祖上代代都是谢氏的幕僚，最出名的是某位祖宗，生性叛逆，桀骜不驯，不仅没有跟当时的谢氏家主玩儿，还反而跑去辅佐了某个士族郎君。这还不够，郎君打天下要人手，杨臣的祖宗最后骗了谢氏家主一起，跟着那郎君一起打天下。
最后当然成功啦。
哦，那郎君原是女儿身，前朝开国皇帝，元帝也。
话说回来，能有那样的祖宗，弘农杨氏的人自然也都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精明能干。以卢父为例，盛京如今的世家家主，可是在杨臣身上吃了不少暗亏。
谢氏能如此低调又不失实力雄厚，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有杨臣在谢政身边出谋划策。
杨臣与谢政关系亲厚，如今谢政不在盛京，杨臣在某一程度上甚至可以代替他。
当杨臣出现在康王身边，就几乎告诉所有世家一个讯息。
——不论如何，谢康一家都是陈郡谢氏的嫡系！
背靠大树好乘凉，康王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
谢策求娶华安长公主的嫡长女，更不是高攀。
康王等人在长公主府外下马，杨臣身负重任打前阵，看着站在门口的秦湛，笑眯眯。“二公子，近来可好啊？”
“嘁。”秦湛心想，想攀交情找秦衡，他可一向和这些文人玩不来。
“其他一律不谈，我就问一句。”秦湛扬了扬眉，抱着手臂笑道，“谢策！你说，今日所为何事？”
好嘛，揣着明白当糊涂，摆明了就是要看谢策的诚意。
谢策大踏步上前，站在台阶下，就连在自家长辈面前都是一个混不吝模样的人，此时此刻对着未来的二舅兄正正经经地作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认真。
“我来提亲。”
尽管他努力镇定，但秦湛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紧张。
他朗声大笑，乐不可支，难为谢策也有今日伏低做小的时候。他摆了摆手，放过谢策。
“来意已知晓，既如此，各位请进吧。”
康王拍了拍谢策的肩膀，察觉到袖子下的手臂在轻轻颤抖，没忍住笑骂了一句。
“没出息！别傻愣着，快跟上！”
康王倒没觉得自家儿子放低姿态的求娶有哪里不对，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当时永恩侯府没人敢这样拦着他罢了。
但若是重来一回，康王也愿意如这般给足妻子荣光。
作为求娶的那一方，姿态低一些怎么了？
真心想要求娶，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过五关斩六将，也使得。
媒人是熟人了，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替秦衡去卢家提的亲。
聘礼源源不断地抬进长公主府，人人都知道，今日的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私下里，华安长公主和康王早已商议好了成亲的日子。
秦衡站在母亲身边，对上杨臣和善可亲的笑容，微微移开眼睛，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杨臣：“…...”
说好的忘年交呢？
别说是忘年交了，今日就算是太子殿下亲临，该有的流程也是一个都不能少。
华安长公主坐在首位，她今日穿了一身檀色裙衫，衣上是墨色的云纹，尽管不施粉黛，也自然流露出高贵威仪。
她不紧不慢饮了口茶，笑道：“伯坚，伏知，还有谢策，都坐吧。”
康王拿出一本账本，宋姑姑接了过来，转递到华安长公主面前。
“上头是我给长宁丫头的聘礼，你看看。”康王声如洪钟。厚厚的账本，真要翻看还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去呢。
华安长公主道：“拿去给郡主。”
杨臣抚须一笑，“今日正好是郡主的生辰，我也给郡主准备了一份生辰礼。从今往后，长公主府与康王府便是亲家。世家之间同气连枝，守望互助，长公主殿下可安心了。”
“本宫有什么不安心的？”华安长公主笑道，余光一直注意着谢策，他神情恭谨，目光隐隐流露出期待迫切，双手放在膝上，微微收紧，可见其不安。
华安长公主忽然笑道：“伯坚，我们先前商量的日子，在哪天来着？”
康王还愣了一下，谢策已经脱口而出。
“九月初十！”
九月初十，宜嫁娶，宜出行。
华安长公主笑了，“年轻人的记性就是好。”
康王讪讪一笑，虽然他们心知肚明，谢策就是栽在秦清身上了，但自家臭小子这么迫不及待，也是实属丢人！
华安长公主发话道：“家中无外人，这会儿阿宁应该在书房，你去看看她吧。”
谢策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笑容。
“多谢姑母！”
说完就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前厅。
“来吧，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华安长公主示意关门，除主子以外的人纷纷垂首退下。
杨臣道：“洗耳恭听。长公主殿下请讲。”
凤眼微微眯起，朱唇皓齿，明艳不可方物。
华安长公主的美貌，是令人不敢直视的。
她盯着谢氏的两个人，一字一句道：“秦放德的命，谁都不许动。”
这个天下姓的是秦，皇位上坐着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就是死，她也不容许他死在外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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