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对不起,阿姐和阿兄一直对她很好。
她说对不起…...
可有什么好歉疚的呢?
她有什么错?
阿妍,她只有四岁,她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啊!
“别哭,秦燃…...”
不堪重负,彻底烧断的房梁重重砸下,轰的一声,扬起一片灰尘。提前浇过柴油的柱子被烧成灰烬。
火焰吞噬了一切。
“什么?祖宅烧了??!”
京兆杜氏的祖宅是一处风水宝地,每月十五,各房各院的人都会陪老爷子一同用饭。
京兆杜氏的公子哥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反应过来时腿差点软了,顾不得死对头的诧异嘲笑,连滚带爬跑回家。
其余看热闹的人听说杜氏的祖宅着火了,一个个也顾不得花楼的阿月姑娘,赶忙散了。
“阿月姑娘?”
船舫里的女子走出来,皱了皱眉,“快走!”
杜氏的败家子还以为这把火是京兆韦氏的人放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没资格知道老爷子他们的筹谋打算。
倘若失去一处祖宅能将凛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留下,日后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得不到?!
杜氏的老爷子哈哈大笑,苍老的面容被黑烟熏的只有一双眼睛能看,他被长子搀扶着,笑着笑着剧烈咳嗽起来。尤记得当年他们被秦燃那个小丫头片子一句话赶出朝廷,她可有想到会有今日?
“刚愎自用!”
“除了土匪又如何?还想栽赃陷害给我们!”
“蚂蚁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秦燃啊秦燃,被心腹背叛的感觉如何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子被长子塞进了马车,送回家。望着半片被火势染红的天空,京兆杜氏的家主罕见沉默。
你做了那么多,可有什么得到的吗?
秦燃。
.
“阿娘!”
秦清从梦魇中惊醒,惶恐不安诸如此类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溺毙。
丹心披着外衣匆匆走进,忽然被秦清抓住手,冰凉冰凉的体温险些让丹心打了个寒颤。
秦清坐起来,四肢冰冷僵硬,整个人就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控制不住颤栗,道:“丹心,我做了个梦,我,我梦见阿娘出事了…...”
“怎么可能!”丹心下意识道,在她心中,殿下无所不能,怎么会出事?
秦清被这句话找回了些许镇定,喃喃道:“对,对!阿娘不会有事的!”
丹心发现她状态很不对劲,安慰道:“郡主,梦是相反的,说不定殿下已经在返回的途中了呢。等殿下回来,知道夫人有喜了,一定很高兴。”
秦清忽然道:“不对。不对!”
那个梦,那个梦中还有季真!
熊熊大火,几乎要将人烧成灰烬!
秦清亲眼看见,粗壮的房梁不堪重负崩塌,带着逼人的火焰,重重砸在阿娘的脊背。
好多血!
好多血!
好多血!
秦清不受控制地颤抖,神情惊恐,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她不明白,只是梦而已,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季真,季真又为什么会和阿娘在一起?
这真的是梦吗?!
“郡主!您怎么了?”
秦清是不易出汗的体质,就是炎炎夏日,她也照样手脚冰凉。可此刻,丹心看着她额头上的密汗,心里越来越不安。
秦清心乱如麻,上下牙齿都开始打架。
“不会的,不会的…...”
“郡主?”丹心搂住秦清,急忙对外喊道,“快去请郎中!”
秦清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不停颤抖,口中喃喃着“火,好大的火”。
她捂住心口,弓起腰,突然泪流满面,神志不清地哭:
“阿娘…...好疼,阿娘,我好疼啊。”“好疼,阿娘,救救我,别走,阿娘,求你,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阿娘,不要丢下我——!”
雾凇院闹出的动静吵醒了秦衡等人,郎中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秦清已经精疲力竭,不省人事。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抓着丹心的衣袖,即便是昏迷不醒也不肯松开。
偶尔泄出几声呜咽,也是疼的受不住。
她好疼,好疼啊。
“大公子,二公子。”丹心坐在床沿,不方便行礼。她低声将经过说了一遍,原以为只是普通梦魇,却见两位公子齐齐眉头紧锁。
待郎中诊脉过后,与大公子去外间详谈。
秦湛压低声音,问:“阿宁说梦到阿娘出事了?”什么好大的火,什么好疼。
这些字眼听的秦湛都心慌起来。
秦衡折回来,面色微微沉重,看向丹心:“先将季先生留下的药给阿宁煎一副吃,让她好好睡一觉,明日再看看。”
丹心应是。
本以为秦清吃了药,睡一觉就会有所好转。
谁知道,到了第二日,秦清忽然发起高烧。
季真不在,长公主府上下忙的焦头烂额,秦清的病情也不见半分好转。
秦衡不信任宫中太医,但外头请来的郎中明显医术不及季真。
第三日,秦清已经病的十分严重,高烧反反复复,喂进去的药汁都呕了出来,神志也有些不大清楚。
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阿娘,不要走。”
求求你,不要走。
秦衡派了两拨人,快马加鞭去找华安长公主和季真。
前者是为了安秦清的心,哪怕是一封书信,看见母亲的字迹,秦清也会有所好转。
后者…...郎中直言不讳,他医术不精,对秦清的身体无法有任何帮助,只能去寻季真。
第四日的清晨,谢策风尘仆仆,终于从外面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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