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报应

扎根在南边的世族数不胜数，但近几年来，高调的也就是京兆杜氏，韦氏，以及元洲江.氏这几家。

因为私下里归顺明章帝，他们得到了不少扶持。

京兆杜氏实力渐强，二房嫡子娶了范阳卢氏的贵女，听说后宅之中还对其有所苛待。

换在从前，范阳卢氏的贵女下嫁，供着都来不及，怎么敢如此轻怠？

本以为京兆杜氏将要一跃而起成为几家之首，熟料某一日竟让华安长公主死在他们家祖宅，真是令人惊骇不已。

外边关于华安长公主的死因众说纷纭，还未有个结果，杜氏就忽然开始倒大霉，走起下坡路来。

杜韦两家自相残杀，死了好几条人命。因着私人恩怨，当地官府也不好管，轻易得罪哪个都不行。

原以为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后面竟又来了个惊天反转。

杜氏查出当日挑拨杜韦两家败家子争抢花楼女子的人为元洲江.氏所派，包括后面一切的纠葛，也有江.氏的手笔。眼看他们两家自相残杀，元洲江.氏渔翁得利，真是好算计！

韦氏反应过来自家人被当了枪使，自然怒火中烧。

韦老太爷下葬之后，韦家人怀恨在心，叫了几个人，将外出上香的元洲江.氏的贵女掳了去，于寺庙之中肆意污辱，等江.氏的下人们急急忙忙寻来时，那贵女已经昏迷不醒。那是元洲江.氏的嫡出，贵女中的独一份，还未定下亲事，就被毁了一生。

看到自家姑娘满身狼藉地回来，元洲江.氏又惊又怒，就如同他们给杜韦两家下套一般，同样的报应到了自家身上，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因着关乎姑娘家的名声，一开始，元洲江.氏还不敢声张，准备忍气吞声吃下这个哑巴亏。然而杜韦两家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韦氏下手，杜氏便派人四处散播江.氏贵女为人放荡不堪的谣言，说她小小年纪便在寺庙中与男子勾结，行秽乱之事！

硬生生将人逼死了。

江.氏女是当晚悬梁自尽的，婢子们被提前清出去，只当自家姑娘想一个人独处，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边，三家斗的你死我活，彻底绝了和平共处的可能。其中以京兆杜氏损失最大，外有豺狼虎豹，内有家族纷争。

这段时日，可以说是乌烟瘴气！

杜氏家主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还在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

就在这个时候，盛京传来圣旨。

——经大理寺彻查，京兆杜氏因早年私怨谋害华安长公主，犯下滔天罪行，事后还意图推卸责任，蒙蔽君主，罪无可恕；京兆韦氏，元洲江.氏为其帮凶，一同作恶，以上种种，证据确凿！按凛朝律法，成年男子一律死刑处斩，其余老幼妇孺，流放边境苦寒之地。

除却圣旨来临前一日与夫婿和离归家的范阳卢氏贵女，其余人等一个不落，都依法处置。

这个消息对京兆杜氏这几家而言可谓是噩耗。

雪上加霜也不过如此。更可怕的是，就如同明章帝对待土匪头子赵叙一般狠辣无情，他现下又想故技重施，对他们几家赶尽杀绝！

明章帝不是不肯救他们，只是经过内斗之后，杜氏，韦氏，江.氏都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明章帝是再现实不过的男人，在证据确凿无法否认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花费时间精力，还要搭上自己的名声去挽救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左右华安长公主已死。

明章帝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弃车保帅之后，杜氏几家会不会供出他来。

为此他左思右想，做了个决定——私下派人过去，以保全其剩下血脉和杜氏家主做了个交易。

这个时候的明章帝，先是被秦清等人摆了一道失去了兵符，又损失了几个依附于他的家族，还要应对朝中大臣，处理边境蛮族之事。

他忙的晕头转向，焦头烂额，于是便忽略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是秦清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当明章帝狠下心处置了为他办事的杜氏几个家族，那无情的手段就足够其他世家以及朝中新贵看清楚他这个人。

血淋淋的案例就摆在眼前。

华安长公主扶持明章帝，立下汗马功劳，不说劳苦功高，只说那血脉相连的姐弟情谊，明章帝还不是说杀害就杀害了？

京兆杜氏身为马前卒，鞠躬尽瘁，不惜赔上自家祖宅，为明章帝达成目的，可最后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还是说，杜氏那几家内斗也是明章帝暗中操控？为的就是扫平一切障碍，不让世家有任何壮大的机会。细思极恐。

尽管没有证据，可谁又能看不清这形势？

他们会不会心想，未来有一日，自己也步上杜氏的后尘？

扪心自问，追随这样的君主，真的划算吗？

明章帝自己恐怕还未发现，朝堂上，除却那几个根基薄弱完全依附于他的大臣，其他世家，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秦衡与秦清商议后的决定。

乱他心神，毁他所有。

且看他皇位坐得安稳否！

踩着骨肉至亲的血，得到的皇位。午夜梦回，明章帝可会噩梦惊醒？

*

四月初，秦湛被任命为大将军。在红墙宫门前，由帝王亲自挂上红披。

随同前往的钟如焉和郭家主，也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明章帝拍了拍秦湛的肩膀，温和叮嘱：“万事当心，平安归来。”

秦湛神情冷硬，意有所指地来了一句：“阿娘在天之灵，定会庇佑我，陛下切勿忧心。”

太子殿下站在明章帝身侧，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和秦湛对上目光，朝他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城外去。

秦清坐在马车中，挽开布帘，遥遥望着最前面的少年。

阿兄。

她无声道，慢慢红了眼眶。

“郡主。”丹心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咱们回去吧。”

“府中传来消息，二姑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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