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自掘
太子殿下“借酒消愁”的第四日，谁都避而不见，明章帝终于开始有点慌了。
当日面对太子殿下的诘责质问，明章帝第一反应是震惊羞恼，以至于叫原本还死撑着不肯相信的太子殿下终于心如死灰。哪怕后面明章帝矢口否认，也无法动摇他心中的念头。
“对了，这里还有一点。太子殿下切记，您只知道，文越皇后是陛下所杀，并不知其原因。”
尽管秦沅说这话时面色严肃，语气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讥嘲。但太子殿下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倘若明章帝发现他早就知道他那些肮脏至极的龌龊事，只怕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来可笑。
他有脸做得出那些事，却极其胆怯，不敢让人知道一丁半点。
太子殿下想到知道真相的那日，作出迷茫痛苦的模样，仿佛迷路的羔羊。
他抗拒且厌恶明章帝的触碰，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完全听不进任何解释。
这个时候，又多亏了明章帝对惠贵妃多年来的盛宠。
他和冯青叶为明章帝杀害冯青黛的动机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明章帝确实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杀害的发妻。
只是这个女人，不是冯青微，而是殷白霜。
为了殷白霜和她的儿子，明章帝不惜叫太子殿下没了母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那对母子铺路。
这个认知对明章帝而言属实有些可笑荒唐。
但当太子殿下“信以为真”，并为此自暴自弃整日酗酒，甚至还有轻生的念头时，铺天盖地的愧疚几乎要将明章帝淹没。
在他心中，殷白霜不过区区妾室，一颗为人利用的棋子，哪怕给他剩下一个儿子，他们母子俩也无法和出身正统的嫡长子相提并论。
偏偏太子殿下就是被这么一个“误会”给击倒。
愧疚和心疼压倒了当日被指责而生的怒火，加上还有一点生怕太子殿下醉后胡言泄密的隐秘心思，明章帝给四皇子秦徊下了命令。
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太子尽快振作起来。
明章帝子女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但真正算得上疼爱的只有太子殿下和谢策两人。
一个代表正统，从小勤勉刻苦，脚踏实地，不论做什么都让人赞不绝口，是明章帝心中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他厌烦华安长公主的优秀，对这个长姐忌惮不已，可对于这个出色的嫡长子，却是骄傲无比，从未有过防备猜忌。
一个是他私心，他满以为那是心爱女子为他生下的骨肉，从小对其溺爱纵容，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明章帝甚至动过日后认祖归宗的念头，临死之际也要叮嘱太子好好庇护照顾谢策。
后者让明章帝真心错付，一片深情终成空。
明章帝无数次想杀谢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好抹去他这些年来可笑的一切。
可他每每看见谢策，就想起他曾带给他的欢乐慰藉。
谢策的身世给了明章帝无尽的打击，他就只剩下太子殿下这一个让他真心疼爱器重的儿子了。
明章帝从来不为嫡长子的优秀而恐慌，一直以来，他都以他为豪。
假使他若引以为傲的孩子毁在这种事情上…...
明章帝绝不接受！
事发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罪魁祸首，而是派了几个人去三皇子府，好好“管教”三皇子。
直到第五日，收到秦徊传来的消息。
太子殿下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企图自寻短见，鬼门关走一趟，最后所幸被秦徊救了下来，但手腕上还是多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明章帝勃然大怒！
当然并不是针对太子殿下。当晚，明章帝驾临碧春殿，屏退碧春殿所有宫人，对着惠贵妃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
他没有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将这个贱妇捆吊起来。”
明章帝望着嘴里塞了白布的惠贵妃，眼神冰冷至极。
杨福全沉默着将一根鞭子递过来，与几个侍卫退至阴影处。
这是惠贵妃第二次受此鞭笞毒打。
她努力维持的高贵温柔，在整个人被捆吊而起的时候全部毁的荡然无存。
她就跟条不听话的狗一样，一旦惹怒主人，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屈辱折磨。
这也让惠贵妃明白。
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比不过浩荡皇权！
惠贵妃被堵住嘴，哪怕疼的面色惨白，几乎晕厥过去，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篡改了她叫人告密的纸条。
当她还在惊疑不定，猜测明章帝为何没有对太子殿下动手的时候，明章帝已经心生杀意，绝不会再留下她。
他无比清楚这是惠贵妃能干出的事情。
想当年，她为了除去文越皇后，也是用的这一招。
只是她低估了太子殿下的隐忍，也低估了明章帝对嫡长子的那一份偏爱。
明章帝自己不是中宫嫡出，却极其看重嫡庶。
更因为先帝疼爱华安长公主的缘故，对自己的女儿关注还不如侄子多，用漠视一词形容是再恰当不过。
第一次，明章帝看在惠贵妃还有利用价值，鞭笞了她一顿后，便放过了她。
他可以忍受惠贵妃算计他，想要借着他的手除去先皇后。
因为在他心中，哪怕是发妻，也比不上他所谓的面子。
但这一次，惠贵妃将注意打到了太子身上。
这令明章帝无法容忍！
他所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掌控的女人，如同暗中窥伺的毒蛇，猝不及防蹿出来狠狠咬了他一口。
最后一鞭子，抽在惠贵妃脸上。
啪——！
从耳朵到下巴，一道鲜红的鞭痕砸在人脸上，直接将人抽的昏死过去。
鲜血渗出来，混合着满头的汗液，从下巴滴落。明章帝眼神阴鸷，本想就今日了结了这贱妇，忽而转念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收了鞭子，转身离去。
“来人，传怀安伯入宫。”
怀安伯，惠贵妃的父亲。
殷白霜这个贱人，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自掘坟墓，就让怀安伯发挥最后一点作用，等事情一成，便叫整个怀安伯府与她一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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