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及笄
一入夏，昼长夜短，睡的时辰也比冬日少了些。
外头的光照进来，像是受到什么惊扰，怀里的人眉头紧锁，整张脸埋进衾被，嘟囔了一句，睡意沉沉。
难得见秦清想赖床。
谢策忍俊不禁，微微侧过身子，抬手将寝帐扯下，轻而易举挡住了外头直照进来的光。
怀里的人不自知地慢慢松开眉梢。
候在外间的婢子们还等着传召，若是寻常日子，秦清愿意多睡一会儿，她们高兴还来不及，但今日到底是个不小的生辰，尽管秦清不愿大办，可也没有听说哪家姑娘的及笄礼是吃顿饭就解决的。
国孝期间不得敲锣打鼓，大摆宴席，那小小办上一场，总是可以的。
卢见殊快要临产，府中上下也不敢叫她操劳，华安长公主便将一切事宜交给宋姑姑，正好秦沅可以看看学一点。另有杏月在一旁帮衬，她不愿意当个吃白饭的闲人，虽说她出身引人诟病，可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管家算账，都是静心调教过的，论起文采来，说不得还要比那些自诩名士的读书人强上一些。
长公主府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对杏月都是客客气气，恭敬有礼，这也让她内心触动，恨不得拿出全身本事，为府里多做些事。
秦清醒来时，谢策已经在穿衣裳。
她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盯着谢策的细腰，眼皮子不住上下黏合，迷糊得不行。
谢策自己穿戴整齐，回头就看见她这副神情，一颗心仿佛被日头融化了，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满足感。
外头的丹心又催了一声，谢策只好打消逗人的念头，跟哄小孩儿似的将秦清从衾被中捞出来，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皮，这一亲就控制不住，直接就把人惹恼了。
秦清一巴掌盖在谢策脸上，推开，语气闷闷的，藏着一丝被吵醒的不高兴。
“你走开。”她连瞪人的神气都没有，喊了一声，“丹心。”
丹心立刻带着人进来，伺候秦清更衣洗漱。
将近辰时，日头不算毒辣刺眼，还是凉快的。外头的雾尚未散去，如云烟缠绕，雾似轻纱，有一种飘渺仙境的美。
洗漱之后，谢策站在一旁，对秦清讨好地笑。
“我来给你描眉。”“走开。”秦清看他一眼，在婢子面前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但是一想到昨夜那样缠人的情景，真是叫人恼羞成怒。
也不知又是犯的什么病，缠着她还不够，半夜醒来还要将她喊醒，生怕她睡着睡着就断气了的架势。秦清被他吵醒的第二回已经烦不胜烦，本不想搭理的，可听他那一声又一声地唤“阿宁，阿宁”，真是可怜死了，没法，只能乖乖回应：
“在呢。”
谢策就安心了，抱着她继续睡。
秦清深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些私下里养男宠的公主，夫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男人就已经够烦人了，若是再来三个四个，岂不是要被折磨的头痛欲裂，未老先衰？
幸好谢策不知道秦清此刻在想什么，被凶了一句，他也不走，就站在一旁看着，也没人搭理他，孤零零的，又可怜巴巴，活似被人抛弃了。
丹心等人已经习以为常，到现在能面不改色视而不见，
玉竹给秦清挽好发髻，略施粉黛，因着等会儿还要用吃早饭，连口脂都没敢上。
宋姑姑亲自过来，见秦清已经梳妆打扮好，向来稳重严肃的一个人也不住流露出喜色，她端详片刻，点头道：“好，甚好。”
这个年纪的姑娘，本就是出水芙蓉，娇美动人，更何况华安长公主和韩亭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也就是秦清底子薄，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病气，再好的皮相也要大打折扣。
如今好不容易调养了过来，又上了妆，光是瞧着这气色，就忍不住心中欢喜。
宋姑姑扶着秦清，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今儿还有个好消息，前不久，二公子才打了胜仗，陛下记着郡主的生辰，特意准许二公子先行一步回来，给郡主过生辰，算算日子，今日是能到的。”
阿兄能回来？
秦清听到这话，果然很高兴，脸颊泛着微微的粉，眉眼间笑意融融，如同春三月的桃枝，一夜之间开了满枝的花。
谢策瞬间移不开眼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秦清，后者不知是被兄长回来的消息占据心神，还是有意忽视那灼灼目光，竟也没回头。
谢策：“？？？”
宋姑姑笑了笑，难得玩笑一句。
“郡主先用早饭，我就不在这耽搁了，免得世子瞧了眼红。”
丹心等人顺势低低笑出声。
“…...”秦清羞恼地红了脸，等宋姑姑一走，她抬手就要打人，跟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似的，其实毫无威胁力。
谢策也是不要脸面，求饶的话一箩筐地往外倒，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加上一直住在长公主府，跟入赘上门的也没什么区别。
外头不少人嚼舌根，奈何谢策本人不在乎，他老子也不在乎，至于康王妃华安长公主，更是不可能多管闲事的。
正当两人就要在院子里打闹起来，一声“阿姐”及时唤回了秦清的理智，瞬间清醒过来。
秦清悄悄踩了谢策一脚，假装若无其事走过去。
当着谢策的面，秦沅亲密挽住秦清的手臂，撒娇似的甜软语气。
“阿姐，生辰快乐～我给阿姐准备了一个生辰贺礼，阿姐不许嫌弃。”
“怎么会呢？”秦清明明不善言辞，笨嘴拙舌，可说出的话却每每都能叫秦沅谢策他们欢喜，“只要是你给的，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姐妹俩一同去用早饭，吃到一半，秦沅身边伺候的天冬脚步匆忙走进来，华安长公主看了过来，秦沅心中咯噔一声，正巧卢见殊摸着小腹，满眼期盼地问华安长公主：
“阿娘，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华安长公主收回目光，对卢见殊说了句什么，后者眉开眼笑。
秦沅暗自皱眉，以帕掩唇，擦了擦嘴，起身道：“阿姐，我回房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
又与华安长公主等人告退，回到松霜院，天冬面无血色，不敢看主子的脸，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就叫人…...逃了出去，还，还……”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沅面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冷冷地看着天冬，外头就传来喜气洋洋的声音。
“二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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