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俩都六岁半了,四舍五入七岁,再过不久就要娶妻嫁人,你们好意思一下学就黏着阿宁吗?!”谢策恶狠狠道,企图用语言让他们羞愧,“家里这么大,没地方去了还是怎么样?就知道缠着阿宁!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阿遥:“不过分呀~我想阿娘了,我看不见阿娘我心慌,我难过。我就要和阿娘在一起。”
饭饭:“阿爹,你好吵。”阿遥能说会道,饭饭人身攻击,不出意外分分钟把谢策气得暴跳如雷,还拿他们没办法。
不。
谢策这次绝不妥协。
阿遥甜言蜜语一箩筐,饭饭不声不响装可怜,都这么会争宠!这日子没法过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今晚有莲子羹和糯米藕,你们吵完就过来呀。”秦清自长廊经过,看见院里三人气势汹汹对峙,远远喊了一句。
这话一出来,谢策立刻转头就走。
“阿宁,我来了我来了!”
阿遥和饭饭紧随其上,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阿娘!我要吃藕!要甜甜的那种!”
饭饭属于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人,在饭桌上快速抢占秦清身边位置,阿遥只能眼巴巴看着。谢策幸灾乐祸。
阿遥揪了揪谢策的衣袖,“阿爹~”
“我不是。”
“阿爹阿爹~”
谢策哼道:“一直没忍心告诉你,不过你也长大了,该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事实了。”
阿遥不吃这套,“那你也是捡来的!”
秦清:“……”
父女俩你来我往,等秦清和饭饭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还没停歇。
饭饭忍不住道:“好吵。”
父女俩齐齐消声,就见秦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阿遥一秒委屈,控诉道:“阿娘,阿爹欺负我。”
谢策:“阿宁,她欺负我。”秦清起身,“我去书房,你们乖乖的。”
谁知道这一走,三个人差点打起来。
“……”
左看,阿遥眼泪汪汪,右看,饭饭红着眼眶。
谢策阴沉着脸,像是风雨欲来的前的平静。
秦清被吓了一跳。
她想了想,拉过谢策的手,小声问:“怎么了呀?他们打你了吗?”
阿遥:“?”
饭饭:“??”
谢策的冷脸中透出一丝委屈,比这个还严重!
他咬牙切齿说了一大通,秦清只记住了最后一句。
“阿遥说我没她好看,饭饭说我老!”秦清倒吸一口冷气。
确实很严重。
“你先去沐浴。”谢策的身体挡住了两个崽子的目光,秦清偷偷亲了他一下以作安抚,“我来和他们说。”
谢策闷闷不乐点头。
早知道生下来就该送人,现在年纪都大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
实在不行,他贴点钱好了。
看着谢策的背影,阿遥忿忿不平道:“阿娘,我才没有打阿爹!”
“那阿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阿爹说我丑!”阿遥委屈地直掉眼泪,到现在还很生气,“他说我没有阿兄好看。”
呃……秦清看了看两个孩子,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饭饭比阿遥好看的话,也不知道谢策是怎么硬夸的。
饭饭忽然冒出一句话:“阿娘,阿爹说要把我们卖掉。”
“?”
还有这事儿?
阿遥气的哇哇大叫,“我再也不要和阿爹好了!”
“不会不会。”秦清连忙道,“最疼你们的就是阿爹了,他怎么舍得卖你们?对不对?”
饭饭犹豫了一下,靠在母亲怀里,小声道:“可我刚才,咬了阿爹一口。
秦清:“??”
麻了。
“你为什么咬阿爹?”饭饭慢吞吞道:“因为阿爹之前说我跟姨母一样坏。”
夫子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又没有咬的很用力,就是口水很多而已。
饭饭虽然心眼子比阿遥多,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小声道:“阿娘,阿爹要是把我卖掉,我就自己回来。”
他早就记住了回家的路。
秦清扶额,真不知道该说谢策幼稚好,还是孩子们太记仇。
阿遥呆了一下,泫然欲泣。
“阿娘,我找不到路怎么办?”
“没事没事,阿爹不会卖你们的。”秦清给她擦眼泪,再三保证,两个崽崽才算安心,但仍对谢策怀有怨言。
秦清告诉他们:“其实你们阿爹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孩子。”
饭饭:“呜。”
阿遥:“哼!”
她就知道!
“阿遥和饭饭刚生下来的时候,他一直嫌弃,说你们又红又丑,皱巴巴的像小猴子。”秦清回忆起那时候,难免忍俊不禁,声音也越发温柔,“可是不论白天黑夜,只要你们哭了,他总是第一个到你们身边的人。”
谢策不喜欢孩子,可他每次看见阿遥和饭饭,心中总会有种奇异的感觉。
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可跟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们再闹腾、使坏,他都始终狠不下心来。
骨肉至亲、血脉相连。大抵便是如此。
这是他和阿宁的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在秦清的轻声细语下,两个孩子慢慢睁大眼睛,听的全神贯注。
“阿爹脾气不好,有时也笨手笨脚。他不像舅舅一样沉稳,也没有姑父那样的端庄,他绝对不是最完美的男子。可在阿娘心里,一定是最好的夫君。”
秦清轻声道,“阿爹从前也只是一个孩子,他不像你们,阿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他的阿娘了。”
这个阿遥知道。
他们嫡亲的祖母,在生姑姑的时候就去世了。
“阿娘,阿爹喜欢我们吗?”
“当然。”秦清低头看着他们,眼神中有爱,也有温厚包容。
“阿娘和阿爹第一次为人父母,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们都会慢慢改正。可是饭饭,你们不能怀疑阿爹的真心。”
“他是这世上,最爱我们的人。”
谢策的前半生,看似圆满,实则荒唐。
年幼丧母,生父不明,真情假意,步步为营。
他确实算不上多么厉害的人,但从始至终,他的愿望都很简单。
秦清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便见门口站着一抹高挑修长的人影,他刚沐浴过,头发半干,仅剩发尾含着一抹潮意。
灯火之下,四目相对。
他目光炯炯,像一对漂亮的黑曜石。
眼尾笑意加深。也不知听了多久。
秦清弯眸一笑,对孩子们道:“看,阿爹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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