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阴谋坠马
蓝莲立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只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宁锦。
王宁锦黛眉愈渐蹙紧,半晌,才将手从王宁尘腕脉上撤下来。
起身,转而覆上王宁尘的双眸,微微将王宁尘的上眼睑翻起,仔细查看瞳孔,朝蓝莲吩咐道。
“搭把手将我哥哥的衣服脱下来,身子翻过去。”
说着,先伸手去解开王宁尘的领扣。
当下这节骨眼儿上,蓝莲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忙伸手帮着将衣扣解开。
王宁锦手指覆上王宁尘精瘦的后背,顺着脊梁骨一路摸下去,直到腰间。
指尖触到一处骨节微微有几分凸起,王宁锦俏脸儿蓦地阴沉下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二爷不好?”
蓝脸叫她这阴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王宁锦手握成拳,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方折叠平整的针袋。
将针袋缓缓打开,上头细密地排着一排寒芒闪烁的银针。
自打昭武侯府事后,王宁锦便养成了将银针随身携带的习惯。
自针袋上取下银针,手指摸向王宁尘的发中寻找穴位,再小心仔细地施针。
不多时,王宁尘后背,头上便不满银针,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寒芒。大太太在门外急得直打转儿,眼看着都有半个时辰了,屋里一丁点儿的动静儿都没有。
太夫人亦是心急如焚,但这个时候府里就她一个主心骨,只得温颜安抚大太太。
“博韬媳妇,你别急,咱们尘儿吉人天相,一定不碍事的。”
江老夫人悄悄走到背光处,抹了一把眼泪,也跟着出声宽慰。
“是啊,娴儿,你快别哭了,一会儿还不叫锦儿看笑话?”
大太太现下是只言片语都听不进去,一双杏眸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倏地,房门叫人从里头打开,露出蓝莲娇俏的脸蛋儿。
大太太疾步上前越过蓝莲径直朝屋里走去。
此刻王宁尘身上的银针已经尽数叫王宁锦取了下来,但人仍是裸着上身,面朝床板趴着。大太太见此情形,脚步猛地一顿。
“这是……”
王宁锦上前扶住她有些不稳的身子,柔声道。
“哥哥震伤了头,现下还未醒,不过大约也快了。”
大太太将信将疑地上前,伸手便想将王宁尘的身子翻过来,却叫王宁锦伸手拦了下来。
“母亲不可,哥哥伤了腰椎骨,稍有不慎往后便再难站起来了。”
大太太闻言触电般的收回手,面色霎时惨白下来。
后头跟进来的太夫人亦是将王宁锦的话听了个真切,当即怒声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难站起来!”
“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先下去吧。”王宁锦出言赶人,偏头朝刘嬷嬷道。
“有劳嬷嬷在外头看候着,谁来了,都不许放进来。”
刘嬷嬷心思缜密,当即携一干丫鬟朝外走,亲自将修华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给支了出去。
屋子内一时静极,王宁锦黛眉紧蹙,不再掩饰周身的戾气,寒声道。
“哥哥的腰伤,不是坠马造成的。”
“后颅受创导致昏迷,但伤得不重,此为坠马所致,但腰椎骨凸起,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身残疾,这才是致命伤,若是坠马所致,则伤处要上移三分。”
“所以,哥哥腰椎骨是有人在他昏迷后,强行重创所致,下手之人力道用得巧妙,若不是褪去衣衫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察觉。”
“但哥哥醒后难免会移动身子,若是如此,必会造成椎骨断裂,下半身自然也就废了。”大太太双手一颤,若不是王宁锦提醒,由她不加注意翻动几次……
大太太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那现下尘儿他……”
大太太声音有些颤抖。
王宁锦握住大太太的手,轻声安抚。
“母亲放心,只要咱们提起精神警醒着,哥哥不会落下残疾的,只是……”
偏头望了眼王宁尘毫无血色的脸,王宁锦叹了口气。
“哥哥往后再也不能骑马了,马背上太过颠簸,难免会引发腰伤反复。”
大太太眼泪簌簌,心里头疼得要命,却仍咬牙点头。
“不碍事,不碍事,往后不骑马了,不骑了——”虽说王家是书香世家,但大凡男儿,哪个不崇尚马上风姿,风神如玉。
王宁尘本就是天子骄子,文武双全,若再无法骑射,难免会留下缺憾。
大太太一门心思扑在王宁尘身上,脑子早乱成了一团浆糊。
可太夫人却还警醒着,有些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望着王宁锦,正色道。
“九丫头,你何时习的医术?”
王宁锦心底一叹,躲不过去,到底还是来了。
按下心头的苦涩,王宁锦神色如常地瞧着太夫人,缓声道。
“姬非白教的。”
太夫人闻言眉头皱成一团。
“九丫头,你以为我老糊涂了?纵是尘世子医术高绝,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便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了?”
“如你所言,尘儿腰椎骨上的伤极难察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老太爷去得早,早些年太夫人一个寡妇独自撑住王家基业,经历了多少风雨飘摇,说是满腹算计亦不为过。
这样的人,绝不是好相与的,若王宁锦给不出个交代,此事眼见着便是忽悠不过去的。
念及此,王宁锦咬了咬唇,索性将心一横,屈膝朝太夫人跪了下去。
“是我骗了祖母,骗了父亲母亲,这些年的做派全是我做给外人看的。”
王宁锦此举将江阁老夫妇惊得不轻,一时竟不知是要伸手去扶,还是就让她这般跪着。
太夫人却早知王宁锦的心思不似看上去那般简单,打从头年四房刚进京时,她便已察觉,对王宁锦这个说法倒也未怀疑。
“你都瞒了我们什么,你且说说。”
王宁锦心中不住地盘算,略一沉吟,便开口言道。
“我,过目不忘。”
“你说什么!”
江阁老腾地站起身来,因是动作太猛,直接将椅子向后撞得一晃。
江阁老活了七十余年,过目不忘这样的本事,还只在古籍上见到过。
王宁尘已是琅琊王氏历代不世出的天才,三岁能作诗,五岁能成赋,但纵是他,亦没有这样的本事。
太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宁锦,面上虽未见多少惊讶,但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过目不忘,藏锋十四年,这真是她那个飞扬跋扈,纨绔不化的孙女吗?
若真如她所言,那她便是自小已打定主意不入宫的!
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败坏自个儿的名声,毁了和皇室的婚约,单是这份儿心性,天下间能找出几个来?她们王家到底生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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