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血养蛊
这颗珠子,真是东珠吗?
不知怎的,王宁锦脑中竟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十年前她年纪尚轻,随手便将它“还给”了容轩,后来也不曾讨来细细瞧过。
如今她见识多了些,也已长大成人,这珠子辗转回到她手中,她却已经看不见了。
可单凭这触感,王宁锦想不出何等品类的东珠方能圆润滑腻到这个地步。
王宁锦闭着眸子细细地去想,蓦地一个模糊的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父王,你能给我摘一颗星星吗?”“摘星星?”
“哈哈——我的宝贝说摘我便摘一颗给你。”
那时,永王眼中似乎燃起明亮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难看的不像样子的绣囊,看上去老旧又粗糙。
他从绣囊中倒出了一颗珠子,递到她的手上。
王宁锦黛眉蹙起。
以后的许多年,那枚秀囊她亦瞧见过两回,每每想上前询问时,二叔三叔都会将她支开。
四叔悄悄说过,那是母妃留给父王唯一的念想。
她自出生便丧母,对那个从未蒙面却占去她母亲名分的女人,或是因血浓于水,天生便带着几分濡慕。
她想,能让父王倾心一生的女人,必定是个蕙质通透的女子。
那这颗珠子……
她的母妃当真会留下一颗再寻常不过的东珠给那个钟爱了她一生的男人吗?
“非白。”
她轻唤他。
“嗯,我在。”
“这颗珠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东珠,是不是?”
她察觉到姬尘的心跳似乎缓了一下儿。
“是。”
姬尘终是低声一叹,他便知,瞒不过去。
“是蛊盅。”
蛊盅!
王宁锦手脚顿时冻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南疆女子擅蛊术,在端阳之日,乘阳气极盛时,以百种毒物汇于一缸,封闭百日任其自相残杀互相吞食,百日期满,存活下的那一只为毒中至尊,称作蛊。
蛊成则生灵性,育慧根,于夏历六月二十四日祭祀三日,蛊则认主,可操控以杀人无形,因其蛊种类各异,或致亡,或致病。
因蛊术过于阴毒诡异,百年前便已明令严禁,违者必施以酷刑,借此警戒世人,因着南疆蛊术几乎已绝了传承。
而蛊盅,便是育蛊之器。
姬非白说,这颗“东珠”是蛊盅。
她的母妃临去之前留下的是一只叫人闻风丧胆的蛊?
“不是。”
姬尘只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伸手扳正王宁锦略显单薄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虽眼下王宁锦看不见,但依旧能感觉到,此刻姬尘正面对着她,神色认真地与她说着。
“世人只知南疆女子擅毒蛊之道,殊不知蛊亦有优劣尊卑,正邪善恶。”
姬尘语声清润,缓缓地详述与她。
“极北雪域曾有一部族,得天之幸,以灵气养,称咸巫氏,咸巫氏之女,自出生便以神识养蛊,蛊虫认主。危难关头,可用以挡下一道死劫。”
“此蛊称巫蛊,南疆蛊术源于咸巫氏,但养蛊之人心术不正,修不得咸巫氏的巫蛊之道,便剑走偏锋,辟了条毒蛊之道。”
王宁锦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几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姬尘近乎一道而过的那两个字。死劫。
这样他所有的做法便都说得通了,为何这样大费周章地设计容轩,为何大动干戈地要拿回“东珠”。
“非白,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王宁锦微微仰起头,“看”向他。
“关于我的身子。”
“没有。”
姬尘伸手覆上她的双眼,遮在她眼上的软云织锦一触即落。
他答地斩钉截铁,干脆利落。
王宁锦无声笑了笑,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心中该是乱成了什么样子,才能表露出这样明显的言不由衷。
巫蛊历来要以人血饲养,姬尘自是舍不得在王宁锦细嫩的手腕间割上一刀的,便以自己的血喂着。
这蛊盅做的巧妙,若是不强行破开,看上去便只当是颗质地圆润的主子。
唯一个不同,便是见血即动,珠子里头一个极细微的光点似是在兴奋地游走一般。
极快地处理好伤口,园中飘着的玉兰香掩盖住淡淡的血腥气,王宁锦也并未发觉有异,颈间一凉,姬尘的手便覆了上来。
指尖灵活地挑起她的长发,将蛊盅戴在她的颈上。
容轩戴了蛊盅十年却不得其法,蛊盅在他身上也只是个珠子。
但一经姬尘以血饲养将蛊虫唤醒,此刻,挂在王宁锦颈间的珠子隐隐透着几分极难察觉的微弱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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