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骑虎难下
含烟气得唇色发白,嘴角仍勉力撑着假笑。
一旁的暹罗王却没有这样好的定力。
“九姑娘莫要欺人太甚!我暹罗虽小,却也自成一国,大梁陛下心胸宽广,御下仁厚,故而我暹罗甘愿岁岁纳贡,以示敬仰之心。”
“但九姑娘却将暹罗比作大梁之州,此言着实荒谬!”
“暹罗王说陛下御下仁厚。”姬尘悠悠开口,眸光温和。
暹罗王沉脸应声:“不错!”
“所以暹罗王才敢借由藩国纳贡朝见之名,挟持陛下为令女赐婚?”姬尘语声轻缓,不疾不徐。
“若陛下不应,若姬尘不娶,暹罗王又当如何?”
“是否会愤而离京,自此脱离大梁附属,不再纳贡臣服,转而归投他人?”
暹罗王手臂一抖,手边儿的酒盅一歪,酒水湿了他半截儿衣袖。
暹罗是大梁的藩国友邦,有这层这层关系在,仁庆帝好歹要留三分薄面,暹罗王与含烟所倚仗的也不过是这个,可众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堂而皇之地拿到明面儿上来说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暹罗王叫姬尘一句话震得七荤八素,支支吾吾了半天,除了“胡言乱语”四字外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含烟双手交叠搭在肩上,双膝下跪行了一礼。“大梁陛下明鉴,暹罗百姓与我父王对大梁景仰万分,绝不敢存违逆之心。”
话虽如此说,可方才这对父女言语间隐隐的有恃无恐众人都瞧在眼里,既然话给挑了开,便不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能含混过去的了。
仁庆帝坐于上首,心里也着实算不得轻松,现下已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意味。
姬尘有言在先,他若此时赐婚,便有受暹罗王与含烟挟持之嫌,必定有损大梁国威。
若是不赐婚,则暹罗王与含烟嘴上不说,心中必生怨怼。
思量再三,仁庆帝缓言道。
“暹罗之诚,朕心中有数,暹罗王携含烟公主不远万里远道而来纳贡朝见,便是我大梁的客人,朕自当以礼相待。”
“至于含烟公主的婚事,便全看她们这些年轻人自个儿罢,若是两厢情愿,朕自然乐意成人之美。”
暹罗王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叫含烟不动声色地拉了下儿衣袖拦了下来。
话已至此,仁庆帝的意思也是明摆着的。
既然你们无心相要挟,婚事便自个儿去争取,若是没那份本事,赐婚一事便不要再提了。
终归是姬尘轻飘飘的“挟持”二字,将仁庆帝给架了起来。
含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去,转头望向姬尘。
“含烟三年前游历至云城,观云城富庶百姓安居,亦常闻世子贤名,心中好奇便扮作小厮随菜农混入尘世子府邸。”
说着,含烟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似是怀念追忆。
“我观尘世子府中冷清,却见一处玉兰林横亘数里,景致极佳,不巧还未走近前去便叫侍卫发觉,与我打杀起来。”
“尚是尘世子出言,他才收了剑将我丢出府去,那时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后来在印先生处观得那副雪景图,我便想,总有一日,我能见到你。”
王宁锦侧目,察觉到她的目光,姬尘微微偏头,墨眸含笑。
王宁锦炸了眨眼,蓦地笑了。
“于是含烟公主便日思夜念地记挂了三年,追到这儿来了?”
含烟俏脸红透,未出言反驳。
“含烟公主误闯府邸,侍卫拔剑相向,尘世子不仅宽宏大量地未再追究,还怜香惜玉出言制止。”
王宁锦看着含烟:“我说得是也不是?”
含烟含羞带怯地瞥了眼姬尘,缓缓点了点头。塔娜瞥见君行昭逐渐紧绷的脸,撇嘴笑了笑。
“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
君行昭皱眉,冷眼睨着塔娜,塔娜却早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含烟公主,那你这颗扑腾乱跳的小芳心啊,只怕是付错人了。”
塔娜瞧着含烟,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若说从前不懂,可现下塔娜却是瞧得真切。
天底下除却尘世子身边儿护着的那个,怕再没哪个人的性命能让他挂在心上。
姬尘缓缓一笑,语声温润:“青由,才是公主的惜花芷人。”
“若不是他出手快,将你挡在了玉兰林外头,公主也不会毫发无损地站在这了。”
闻言,容轩眸光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姬尘的意思,旁人云里雾里,他与仁庆帝却都心知肚明。
姬尘独居云城十年,府邸看似护卫无几,实则却是杀机四伏。
辅国公府的探子但凡混了进去,都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十年来,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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