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欠我便好

清平侯府中，太夫人面色复杂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姬尘身姿挺立，唇边含笑。

王宁锦却耷拉着脑袋，只露给太夫人一个脑瓜顶儿。

“九丫头，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太夫人皱眉，语气难得严肃。

王宁锦自觉逃不过，咬了咬唇。

“是我没能护好她，让她在法华寺受了伤。”

姬尘抢在王宁锦前头开口，面色郑重又惭愧。“回府后我没能好好地哄着她，还同她发了脾气，姬尘自知不对，今日前来向祖母请罪。”

太夫人眯起双眼瞧了瞧姬尘，又瞧了瞧抿唇不语的王宁锦，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你也不必半真半假地哄我老太婆，这丫头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儿虽胡闹跋扈了些，可这丫头心里清楚着呢，若真只是你说的这样，同她发一通脾气也怪不得你，不会折腾出后头的那些事儿来。”

言及此，太夫人叹了口气。

“你与九丫头皆是心思深的，行事自有分寸，考量的自然也较旁人多些，祖母不知道上回为何会闹到退婚的地步，也不逼你们说出来。”

“可老婆子活到这把岁数，便倚老卖老劝你们两句，凡事若考量得多了，原是好事，可就怕意见相左再是两个固执的。”

“这世上啊，哪儿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呢？原就是要你们磕磕绊绊将自个儿打磨出于对方契合的模样儿来的。”

太夫人眼光老辣，深谙人情世故，虽王宁锦未与她明言，可这些日子大约也琢磨出几分意思来。

王宁锦微微一怔，紧接着眼圈儿便红了。

“祖母，您不生我的气么？”

名门望族鼎贵之家，婚姻大事哪有凭自个儿折腾的？如清平侯府这般任由王宁锦自作主张的怕放眼大梁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看着这一对生得璧人似的年轻人，太夫人满心复杂。

姬尘心思深，饶是她亦看不透，自个儿这个宝贝孙女跟他在一起，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生气，可到底舍不得委屈了你！”

太夫人重重一叹：“九丫头，你可知，若按我的心思，早便解除了与你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将你许一户寻常人家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若还当你是个心思单纯脑瓜儿愚笨的倒也罢了，可既知你聪慧，你有自个儿想走的路，我又怎能拦着你？”

“祖母。”王宁锦鼻尖一酸，喉间似是叫一根看不见的刺哽住，胀痛难忍，却无从诉说。

姬尘伸手牵过王宁锦的手包入掌心，眸色郑重地看向太夫人。

“祖母之心，姬尘明白。”

“姬尘向您保证，我必拼死护她一世长安。”

“我老了，博韬也老了，往后啊，天下逐鹿，乱世争雄，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老太婆不在乎琅琊王氏百年基业，这虚名担得久了，都是累赘，我只盼着我一对孙儿能平安喜乐。”

语毕，太夫人摆了摆手：“罢了，往后啊，便都由得你们自个儿罢。”

回到容华苑，屏退兰芝蓝莲，屋内便只余下王宁锦与姬尘两个。

王宁锦伸手摁了摁眼角儿，压下眼眶泛起的酸意。

“王家待我……”

“我明白。”姬尘伸手抚向王宁锦微微蹙起的眉心。

“九儿，我明白。”

“你想要塔娜好好活着，活到君氏江山倾覆的那日，尘埃落定，你便将她的家人，她的荣光，悉数奉还。”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姬尘捧着她的脸，满目疼惜。

塔娜的性命，清平侯府的基业，永王府的荣光……你的意志，我都会为你完成。

只要你在。

“塔娜的身份纰漏出在大渝……”

塔娜公主为佞妃所害是大渝王室的丑闻，下毒妃嫔本是大渝王亲兄之妻，被大渝王强娶入宫幽禁多年，满腹怨毒无从发泄便将心思动到了塔娜身上。

塔娜出事后，大渝王便已命人暗中将妃嫔处死，相关之人未留一个活口。

因此，塔娜中毒之事便被捂住不发，知情之人只有大渝王、王后，苏合以及塔娜的两个贴身侍女。

彩云忠厚老实随塔娜远嫁大梁，彩衣有几分小聪明却是个管不住嘴的，塔娜的消息便是自她那儿漏了底。

“我已命人给苏合传信，那个侍女他自会处置，苏合戒心重，不会全然信我，所以，余下的还得塔娜自己修书一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姬尘揉了揉王宁锦的发，缓缓一笑。

“欠王家的，我替你还，你以后，只欠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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