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戒鞭之刑

姬尘不愿多言，王宁锦笑了笑便也不再多问。

青由耳力过人，听着马车内姬尘意有所指的话，捏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

他是在楚勋与王宁姣大婚当日才得知，现在清平侯府的这位九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的。

青籍深知青由的脾性，又沉得住气，此前竟真的一丝风声也没漏给他。

青籍与青由自小便跟在姬尘身边，从汴京到云城，整整十年拆成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他们亲眼看着自家主子是如何坐在玉兰林中遥望夜空以北的。

十年间，主子画地为牢自困樊笼，每半月便会有一封书信送进云城姬府，内容洋洋洒洒每回大抵都是一样的，端淑郡主的衣食起居，兴趣喜好，末尾总是一句：郡主，安。

这十年，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主子最高兴的日子。

郡主爱琴成痴，得了失传已久的半卷《广陵散》残谱，主子便遍寻天下一掷万金去寻下半卷，琴谱送进姬府的那一日，主子独坐在玉兰林中，琴声彻夜未歇，原是给郡主备下的及笄礼物，却没能送出去。

青由永远也忘不了去年七月，主子收到永王府出事的消息时，眼神是如何的叫人不寒而栗。

君氏与辅国公府埋在云城的暗桩线人一夜之间被清洗干净，无一活口，十年间主子与君氏之间粉饰的太平就此告终。

将永王葬于九华山，那是郡主的遗愿，因着主子回京便直奔九华山，青由想了想，那日他是见过九姑娘的。打马下山时他迎面冲撞了一辆马车，车上坐得便该是九姑娘。

若是那日……

若是那日九姑娘并未上山，主子不曾遇见她，或许，大梁早已天翻地覆了罢。

姬王府世代底蕴，主子十年筹谋，对上统治大梁数代的君氏，孰成孰败犹未可知，但足以搅得大梁腥风血雨千疮百孔。

青由曾一度感激王宁锦，若无她，也许姬尘早将理智算计抛诸脑后，但当他知晓王宁锦究竟是谁的时候，这股感激就成了难以言说的复杂。

直到姬尘抱着遇刺的王宁锦回到王府，满腔复杂尽数化作愤愤难平。

十年寂寥落寞，十年郁郁不欢，姬王府战死边关的满门英魂，皆被主子以云淡风轻之姿轻轻揭过，而今主子的爱重竟成了她反戈一击的利刃。“主子，青由不懂，天下聪慧女子何其多，才貌双全、端庄贤淑亦不在少数，为何独独是她！”

“十年前王爷与世子遭人设计战死边关，王妃伤心过度，一夕之间您家破人亡，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您为了一个姓君的郡主在王爷王妃与世子的神位前跪了三天三夜，此后十年自囚于云城一步不出。”

“为她而去，为她而归，主子，您为了她，究竟还要做到何等地步？”

那日他红了眼失了理智，主子并未动怒，亦未多言，只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说了句。

“领了月俸去另谋一份差事吧。”

青籍大惊失色，冒死相求，最终，青由的背上多了两百道戒鞭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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