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李氏生产

夜凤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门外“哐当”一声巨响，他脸色一变，抢在夜凤曦和云卿影面前，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门被打开，借着月光，祠堂内的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门外之人，夜倾颜一脸惨白的瘫坐在墙角，已是满脸的泪水。

“倾颜，”云卿影心中“咯噔”一跳，直觉的有些不好，刚才倾颜居然在这里，那她听到了多少？

夜倾颜被发现了偷听，反而不再躲避，扶着墙角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父亲，刚刚，大姑母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我……”夜凤广虽然平日里更喜欢夜倾城这个女儿，可倾颜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如今被抓了个正着，觉得十分的心虚。

“是不是？”夜倾颜突然怒吼出声，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所以，你平日里对夜倾城百般疼宠，甚至不惜一次次的让我受委屈，还让母亲多怜惜她，根本不是因为大姑母重病在床无人照顾她，不是因为敬爱你的长姐而爱屋及乌，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呵呵，我的姐姐，是不是？

所以，她在你心中就是个宝，而我就是个草吗？所以，哪怕她派出那么多人刺杀我，我险些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可你还是不肯苛责她？你骗的我好苦，骗的娘亲好苦啊！

你为了她，不惜伤害大姑母，害的她失去唯一的女儿十多年，若不是她命好，恐怕早就死了，你还是人吗？”

子不言父过，可夜倾颜却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的心里一阵的无力，她一直以为，父亲对夜倾城的疼爱，是因为她是大姑母唯一的孩子，哪怕心中不忿，却也不敢过多怨怪，父亲多年来未曾纳妾，只有母亲一个妻子，父母恩爱和睦，她觉得自己的父亲算是很好的男人了，因此，哪怕他数次为了夜倾城让她受委屈，她对父亲依旧有一份孺慕。

可今日听到的这一切，却让她心里父亲高大的形象彻底的坍塌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父亲？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在乎母亲也就罢了，还如此的卑鄙龌龊，明明不是夜家的血脉，还要恩将仇报，残害定王府子嗣，他怎么可以这样？

夜倾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放肆的痛哭着，她也不过是个13岁的小姑娘，一夕之间发现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面目可憎，她真的接受不了。

同时心中更觉得惶然，原来，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出身也是假的，她根本不是定王府的血脉，她的父亲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该如何面对大姑母和小姑母，她该何去何从呢？

可是，事情还远远没完呢。

“啊，夫人，您怎么了？夫人？”不远处的一处回廊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

夜倾颜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这声音，是母亲身边的春嬷嬷，可是，母亲可是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的。

顾不得想太多，她立刻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夜凤广也紧随其后，匆匆赶了过去，只留下夜凤曦和云卿影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夜凤曦望着不远处回廊下那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叹了口气，“罢了，我们也去看看吧，你舅母已经9个月的身孕了，若是真的动了胎气，怕是……”她心里也不好受，不错，今日她选择在祠堂这里见夜凤广，是没有刻意瞒着众人的，夜倾颜能一直在门外偷听而不被发现，也是她有意放纵的结果。

倾颜的心思，她这些年也看得清楚，但她断不可能将王府交给一个非夜家血脉的人来继承，如今倾宸回来了，便更是不可能了。

可是，虽然她一直在利用倾颜，但多年的姑侄之情却不全是假的，倾颜对她的好她不是一点都不动容，也为她安排好了属于她的路，只要她走下去，就算不能成为王府世子，未来也是一片坦途，比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要风光的多。

只看她愿不愿意走，甘不甘心去走，而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去走，她不得不算计。如果这样，倾颜还是不肯走，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夜凤曦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这些年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从女儿失踪的那一刻，她就从未想过还要做一个好人。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可是她时间不多了，她必须为女儿安排好一切，所有的罪孽，都由她来承担！

这，便是她今天这样安排的原因。

如果倾宸一回来，就直接将倾颜多年的努力化为泡影，那她就算不会做什么，心里也会对倾宸有了隔阂，姐妹二人日后定是不可能和睦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若是倾颜知道自己并非夜家的血脉，且对定王府有亏欠，定然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念头，而这个时候，倾宸再出面安抚，定会让她对倾宸感恩戴德，以后安心辅佐倾宸，这对于她，对于倾宸，对于整个夜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惜，她千算万算，却忽略了即将临盆的弟媳李氏，她当年生倾颜的时候伤了身子，十几年后，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年纪已经不小了，怀相也不太稳固，因此月份大了后，一直都是卧床静养，轻易不出门，没想到，却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府中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是她失算了。若是李氏真的有个好歹，夜凤曦摇了摇头，她终究是对不住她了，只能日后多待倾颜好一些了。

一边快步走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女儿脸上全是焦急，丝毫没有想到别的，不由得一叹，这孩子想不到也好，否则，恐怕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机手段是不输于自己的，只是心肠还是不够狠，特别是对亲人朋友，总是宽容的多，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早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稳婆和产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定王府的仆妇都是夜凤曦重新精挑细选上来，细细敲打过的，行动间井然有序，无一丝错漏，不多时，就打理好了一切，将李氏扶进了产房。

夜倾颜不顾众人的劝阻，也强行闯了进去，她现在已经完全慌了，心中无比的后悔，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她便不会说出那些话，娘亲若是听不到，也就不会动怒早产了。此时，床榻上的李氏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她的下身一直在流血，将衣裙床单全都染成了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冷汗打湿，凌乱的披散着，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她艰难的呼吸着，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往日里娇美的面容此时不见一丝血色，鲜艳的红唇也印上了深深的牙印，显然是疼的狠了。

夜倾颜连忙将自己的手送到李氏唇边，声音里带着哭腔，“娘，你不要忍着，若是疼，就咬我的手，不要再咬着自己的唇了，女儿看了心疼。”

李氏看着自己素日里沉稳的女儿哭的一脸的无助，心中一痛，挣扎着伸出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疼了她这么多年，倾颜便是她的心头肉，重逾生命，无论是丈夫，还是肚子里这个孩子，都比不过。看着她这样难过，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不哭，颜儿，没事，你先出去……”李氏深呼吸几口气，勉强挤出几个字，她觉得肚子痛的厉害，可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心中只觉得一片悲凉。

“二小姐，您快出去吧，夫人要生产，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待在这里，不合规矩。”

“闭嘴，你有这个精力管本小姐，还不如快去看看娘亲到底如何，娘亲若是有个什么不好，你们都去死，都去死！”夜倾颜疯了般怒吼道，已经急的失去了理智。

“夫人，您先别说话了，含着参片，免得待会生产的时候，使不上力气。”春嬷嬷是李氏的乳娘，也是经过不少事儿的，此时看着这样的情况，心中一凉，方才夫人流了太多的血了，怕是……

几个产婆用手按了按李氏的肚子，又察看了一下情况，随即面面相觑，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夜倾颜心中一慌，“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娘亲痛的很吗？你还不赶紧帮娘亲接生？”“这，”产婆心中为难，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却看到定王已经走了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定王，大夫人这一胎，着实不好啊，羊水已经破了，产道已开，可夫人却始终使不上力气，这……”

夜凤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本王听不懂，也不想听，你只需要保证他们母子平安即可，大人孩子，都不许有事。”

“这……”几个产婆面面相觑，却是同时跪了下来，“王爷，夫人失血过多，时有血崩的征兆，实在是无法，无法……”

夜凤曦皱了皱眉，对着外头厉声喝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夜倾颜眼睛一亮，感激的看了一眼姑姑，她方才慌乱之下，竟什么都忘了，还好姑姑不记恨，还依然想着他们，只是想起自己父亲做过的那些事情，心里却又是痛，又是愧，一时间竟不敢抬头。太医院院判几乎是被定王府的暗卫从家中打包扛来的，可怜一大把年纪了，这一路腾云驾雾的赶来，一把老骨头几乎要散架了，即使是这样，看着定王那张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的脸，却也不敢有所怨言。

这位可是两宫太后都不敢惹的主，十几年前就凶名在外，如今年纪大了，看着反而更吓人了。

“陆太医，我知道你是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太医，听说对于治疗生产时的血崩很有一套，今天请你来，便是我这弟妹情况有些凶险，不过我想，你定是有办法的。”夜凤曦凤眼微眯，半是威胁道，对于李氏的早产，她也是有责任的，自然是想要保她平安，她夜凤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做事从不牵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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