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张智
少女原本带着些英气的眉毛变淡、变纤细,显出了几分柔美,略显粗糙黝黑的皮肤一点点地褪去本来的颜色,如同变戏法一样,一张与原本有几分相像,却又完全不同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夜云烟手指着夜倾宸,睁大了眼睛,眼中的嫉妒之色一闪而逝,这个贱人,竟然这么美,不过,她以为长得美就能躲过去了吗?这未免也太天真了。
“你长得美又如何?这又能证明什么?”
“不,不是,你,你是少主对不对?”问出这句话的是夜云寒。
他是被定王所救,破例送进凤羽军的,所以,对于定王的容貌,一直都记在了心里,面前的少女虽然年纪尚小,眉眼尚显青涩,容貌却与定王有着九成的相似,再联想到那个一直未被立为世子的大小姐、两位师父对她的偏爱,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无需证明什么,因为夜云舞,是我早就挑好的女卫之首,也是我安排凤师父,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帮我保住她,所以,夜云烟,还有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夜倾宸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因为在夜家,只有家主和少主才有资格挑选自己的贴身女卫。
夜云舞震惊的无法言语,羞愧、感激、欣喜等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脸上交织着,原来,竟是少主救了自己。自己那样对她无礼,她丝毫不计较,还救了自己,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
这一刻,夜云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若说从前她想被主家选中,是为了那套精妙绝伦的剑法,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对这样的少主有些期待起来,跟在她的身边,应该也不错吧?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夜云烟的脸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她踉跄着后退,拼命地摇头,“我见过大小姐,她,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忘了告诉你,你心心念念,想要效忠的大小姐根本不是夜氏血脉,已被逐出家族,不知在哪里流浪,还有云烟小姐,四长老一脉也已被除族,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还有再效忠她的可能。”
夜云烟的脸更白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向外跑去,她要逃,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却被早已准备好的羽师父拦住了去路。
“少主,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夜云烟果断的跪下磕头,拼命求饶,她知道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晚了。“其实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放弃了。”夜倾宸摇摇头,她不想滥杀无辜,却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因为愚蠢的仁慈有时候会害死更多的人。
“凤师父,这件事牵连到的这些人,”夜倾宸的目光一一扫过方才出来作证和维护夜云烟的人,“废除武功,灌下秘药,逐出凤羽军。”
所谓的秘药,对人的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却会让人失去从前所有的记忆,这个手段不可谓不狠毒,却也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不,少主饶命,我们只是听烟小姐的话,少主……”
夜倾宸却并未动摇,她要处置这些人,并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是从这件事上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这些人也许并非全是坏人,可意志不坚有时候也会坏事。这些人大多都是族里依附四长老过活的子弟,本就和四长老一脉有着不少的牵扯,三年已过,他们很快便能离开这里正式加入凤羽军,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便多了,这种时候,她不想留下隐患。
“少主!”夜倾宸欲要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焦急的呼喊,夜云舞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三个头,“多谢少主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没什么,这是你该得的。”夜倾宸对着她微笑,目光里满是赞赏,“你的理智、你的品性、你的能力,我都很满意,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随我回王都吧。你想要的,我都知道,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谢少主。”夜云舞激动地身子微微颤抖,她想,她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了。
三日后
通往王都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悠悠的行驶着。
与来时的仓促不同,回王都的路上,夜倾宸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放松一下的,因此,她放慢了脚步,每日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光,一边向着王都行进,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王都附近。
“少主,最多还有三天,我们便能到王都了,家主已经来信催了几次,我们今晚要不要连夜赶路?”
“不必,你每日赶车,也是要休息的。”夜倾宸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车壁上,懒懒地答道。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升起了道道烟火,将这漆黑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还有人放烟火,咦,这烟火好像很不一般……”夜云舞眼中的困惑一闪而逝,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夜倾宸睁开眼睛,却渐渐变了脸色,因为一束淡紫色的烟花突然在半炸开,夹杂在形形色色的烟火里,转瞬即逝。
“紫金烟!”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联络信号,夜氏自然也不例外,夜氏的紫金烟是夜氏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是淡紫色中夹杂着金色的烟花,那一缕金色若不仔细去看,几乎淡的无法用肉眼察觉,因此外人很难仿制。除了夜氏嫡系,只有受家主看重的人才能拥有,凡是夜氏族人,看到这样的信号,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夜倾宸郁闷的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云舞,准备一下吧,我们可能有事情要做了。”
顺着山路,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却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
“云舞,你说这还能算是山贼吗?”夜倾宸用扇子随意的点了点脑袋,一脸的古怪。
大元各地匪患猖獗,乱世便是如此,她们一路走来早有心理准备,也打了不少的架,后来慢慢地就没人再来招惹她们了,不过这寨子里来来往往的好多看起来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山上锣鼓喧天,张灯结彩,远远看过去,红绸高挂,显然是在办喜事,而这些来喝喜酒的百姓们,虽然衣着寒酸了些,每个人手里却都拿着东西,或是一篮子鸡蛋,或是一包糖块,或是一块花布,而且脸上看不到丝毫被逼迫的无奈或是惧怕,俱都挂着笑容。
“是有些奇怪。”
“这说明,这个寨子和这些老百姓的关系很好,也许这个山寨的寨主,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少主,那我们?”
“先看看再说,不管怎么样,自己人还是要救的。”夜倾宸护短的厉害,就算这个山寨的人不全是坏人,但如果敢无缘无故动了她夜家的人,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着是在办喜事,山下把守的人都很热情,招呼宾客,而她们二人也混在了宾客里,顺利上了山。
山寨简陋的大堂里,上首处正中间的椅子上,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正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斜倚在一张厚厚的虎皮垫子上。
她身材高挑,笑容疏朗明丽,灿如朝阳,盖过了满室的烛火,眼睛大而明亮,皮肤不是很白,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眉宇间自带三分英气,举手投足间有种爽朗和大气。
下首处,有一个身着红色喜袍、双手被缚的少年最为显眼。在看到这个少年的瞬间,夜倾宸就明白了这求救信号是怎么回事,想到那个可能,差点笑出声来。
这少年不仅眉眼和她母亲有几分相似,而且腰间还悬挂着张家几位少爷代表身份的玉牌,这玉牌她曾在表舅张义的身上也看到过。
曾听人说过,张家几位爷脾性各不相同,大表舅张仁人如其名,宽厚仁善,为人忠厚老实,开拓不足,守成有余;二表舅张义却与四表舅张智倒了个,二表舅张义天生聪慧异于常人,善谋断,年纪轻轻便进了大理寺;而最小的这个舅舅张智,却不喜读书,更不喜为官,许是自小话本子看多了,从小便有一个侠客梦,最爱仗剑走天涯,是最让张家老太爷头疼的一个儿子,偏偏是老来子,打不得骂不得,母亲也对这个最小的表弟最为疼爱,便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算算年纪,这个小表舅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眼前这位,年龄、腰牌,还有爱闯江湖的习性都对得上,应该便是四表舅无疑了。
此时他站在大厅中央,一张俊脸黑的可以,活像是有人欠了他钱似的。不过一张嘴却是抿着,没开口说话,应该是被人点了穴道,不仅封了内力,还不能说话了。
“少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夜云舞的目光也落在了正中央的那个少年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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