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拒绝

可是，平心而论，恭王的风姿也是世间少有人能及的，也唯有萧夜能与之媲美一二，而恭王的手段虽然偏激了些，但对倾宸的这片心，如果姐姐知道了，或许也会动容，放心的将女儿嫁给恭王。

而且恭王还愿意入赘定王府，这比起搬出王府成亲可是要好得多，姐姐，应该也会心动的吧？

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想要试图说服姐姐，西太后竟然真的开始觉得，其实倾宸嫁给恭王也不错。

而另一边，距离恭王府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之内，夜倾宸毫不意外的见到了熟人。一袭青衣，三千墨发直直的垂落而下，明明不算绝色的面容，却有着一双似能看透世情、穿透人心的眼眸，温和平淡的眉眼，无论历经多少岁月，似乎都未曾变过分毫。如从江南烟雨中走来，周身都披上了一层烟波缭绕的朦胧。

记忆中的楚巫，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她前世第一次进恭王府时如此，死时如此，这一世再相见，亦是如此，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变老。

“我早该想到是你，毕竟，你根本不像是凡人，或者，我该叫你一声阿楚，又或是师父？”夜倾宸闭上眼睛，低笑出声，她不愿面对这个女人，或者说，她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比对元紫陌更为复杂。

前世刚刚进恭王府的时候，在暗卫营里，无数次受伤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她出现在自己身边，温柔地为自己治伤，若没有，也许她早就葬身在了狼腹中；在自己被那些贵女羞辱的时候，也是她出现，替自己解围，甚至背后还会想个法子替自己出气；她三脚猫的毒术，她的武功，她那不多的心机和谋略……她这一世作为定王世子，不被低看，所能傲然于世的所有，都来自于这个女人的传授。这个女人，曾是她最好的朋友，亦是她的师父，亦师亦友。

可也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元紫陌耍得团团转，走向那一条死路，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她对自己的好，有一分真心吗？

楚巫叹了口气，“紫夜，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的一切，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何不向前看？你曾经最渴望的东西，你现在只要伸一伸手，就可以得到，不是吗？”

“不要叫我紫夜，这个名字，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的羞辱和恶心！”夜倾宸身体微微颤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曾经最渴望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个男人全部的爱，可是，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也不会稀罕了。

“人都是会变的，从前喜欢的东西，现在未必喜欢，甚至可能厌恶，如果你找我来，只为了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那就免开尊口。”

楚巫低垂的眉眼间，划过一抹哀伤，“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我想你弄错了，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生分，而是仇恨，生死之仇，灭门之恨。”

“我可以和你保证，王爷这一次，对你是真心的，他没有骗你，我也没有骗你。”

“那又如何呢？”夜倾宸冷笑，“他付出真心的时候，我就一定得接受吗？那我付出真心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践踏的，不会忘了吧？世界上，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楚巫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她知道，她和王爷，欠了眼前的少女太多，以至于，她找不到开脱的借口。“其实我很好奇，凭你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吩咐，你为何会这般死心塌地的为元紫陌做事 ？”

“我自然，有我的考量，”楚巫的目光移向窗外，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再绕弯子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和萧夜在一起，你这辈子，只能和王爷在一起，否则的话，萧夜会死！”

“你现在还敢威胁我？”一股怒火袭上心头，夜倾宸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楚巫却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这是宿命，由天定，谁也无法改变。你的重生，你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吗？”

夜倾宸心中一动，“你知道为什么？”

“我自然知晓，然天机不可泄露，我什么都不能说，只是，你要记得，你和萧夜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如果你离开萧夜，和王爷在一起，这一世，你们会很幸福。

你知道我的本事，也该知道，预测天命，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吗？”夜倾宸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疯狂，“你确定我会幸福？很遗憾，我不相信！

我更不相信所谓的天命，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我这个人，偏偏固执的很，认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老天，也不能！”

并不是她不相信楚巫的话，也不是不怕，只是，她受够了被操纵的滋味。

她也做不出那种，为了对方好，而将对方推开的事情，她相信，那不是萧夜需要的。若真是天命，她就拼尽一切，逆了这天命；若失败，也无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总在一处就好。

回答她的，是一声幽幽的长叹。这个答案，在楚巫的预料之内，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栖梧宫内西太后甚至没有耐心等到第二日，当夜便召了长姐定王入宫，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虽然有些心虚，但她并不觉得姐姐会拒绝自己，毕竟，姐姐有多疼爱她，她是知道的。上次，她犯了那么大的错，姐姐还是原谅了自己，这一次事关旭儿的性命，姐姐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妹妹真的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夜凤曦还是觉得无比的失望，这就是她的妹妹，她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难道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就是恭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吗？他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倾宸，我不相信你蠢到连这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又如何呢？姐姐，现在没有人可以救旭儿，只有恭王能救，如果他不救旭儿，旭儿一定会死的，你也是做母亲的，你该理解我的心情。”夜凤华急切的辩驳道，这件事她后来也不是没想过，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姐姐，恭王对倾宸一往情深，为了她使尽了手段，几乎是什么都要放弃了，倾宸嫁给他，是会幸福的，这明明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答应？你居然让我答应？”夜凤曦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夜凤华，你嫁进皇家，成为元氏妇，却连我夜家的祖训都忘记了吗？”

夜凤华一愣，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夜家有祖训……

凡夜氏女子，不许嫁入皇家，若有违背，即刻逐出家族，族谱除名。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她不愿回忆的一个噩梦。

想到这条祖训，夜凤华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十几年前，她为了和先皇在一起，不惜顶撞母亲和姐姐，违背祖训，最后在祠堂被抽了100鞭子，几乎去了半条命，浑身是血被逐出家族。

是的，世人都不知道，其实她夜凤华的名字，早就不在族谱上了。之所以能靠着夜家的庇佑风光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姐姐疼惜自己，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不忍心看从小疼爱长大的妹妹受苦罢了。

这么多年，因为姐姐的庇护，她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早已被逐出家族的事，忘记了她早就不是尊贵的定王府小郡主，更甚者，若不是姐姐暗中放水，那一百鞭刑，便足以要了她的命。

其实她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母亲是真的想要杀了她的。

“所以，我的好妹妹，你告诉我，我是否该将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逐出家族，从族谱上除名，来满足你呢？”夜凤曦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她还是如当年一般任性，从来都只会考虑自己，而不会为家族考虑。

“姐姐，你是族长，你可以修改族规的，大不了，我们把这一条族规废除就是了，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夜凤华在姐姐的逼视下，步步后退，试图找到一切理由，来说服姐姐，也是说服自己。

而且她心里也有一个心结，如果族规能修改的话，那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回归家族了。

“姐姐，当初先帝为了我，都可以修改族谱，分设东西二宫，你难道不可以为了我，为了倾宸，也……”

“凤华，那不一样。”夜凤曦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这是先祖亲自制定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更改，至于皇室设两宫皇后，这根本不算违背祖制，因为祖制，从来没有说过，不许有两个皇后，前朝时不也出现过两个皇后吗？”

“可是，如果姐姐不帮我，旭儿会死的。”夜凤华只觉得迷茫，她一直以为，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困难，姐姐都会帮自己解决好一切，可是这一次，姐姐为什么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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