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傲雪之死

不，绝不能再任由她这样发展下去，战凌云瞬间作出了决定，看向夜倾宸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杀意，不管是为了能够继续留住傲雪在身边，还是为了战家，夜倾宸，都必须死！

而比他更加震惊的，是夜凤曦。身为夜家这一代的家主，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后两重功法，是不可能有人练成的。不是因为天资所限，而是，先祖留下的手札中，清晰的记录了两行小字：后两重功法，非浴火重生之人，不可修习。据传闻，夜氏先祖，便是有宿慧之人，所以才能创造出这样一部剑法。

她强行想要冲破第五重，却被反噬，差点丢了性命，也变相证明了，这句话很有可能是真的。可现在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她迫切的想要去问个清楚，却被君雅静死死的缠住，只能打起精神，先应付眼前的对手。

夜倾宸这一剑落下之后，便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这一击虽然逆天，但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她体内的内力被消耗一空，而且此时，连站都站不稳了，这个时候，恐怕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可以将自己放倒。

可是她却别无选择，她不能退，身后是她的父亲，她的下属，她一旦退缩，就势必要用他们的命去填，她做不到。

此时此刻，交战中的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到，瘫倒在一旁的君傲雪，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低垂着头，光滑的白玉地面上，清晰的倒映出她此时的模样。

从方才夜倾宸那一剑开始，她便觉得眉心一阵刺痛，伴随着烈火灼烧的感觉，痛的她甚至想要将自己的肉挖出来。而不经意低头的一瞬间，待看清楚自己的倒影，所有的痛苦，都变成了浓浓的惊愕，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疼痛。

因为她的额头上，赫然浮现出了一枚小巧精致的凤羽花印记，虽然花瓣有些残缺，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却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一段话。

“夜氏绝学《凤舞九天》，唯有嫡系继承人可以修习，不过万事皆有例外。

若有夜氏嫡系一脉，机缘巧合之下，血脉激发，身体显现凤羽花胎记，则视为血脉返祖，可破例获准修习《凤舞九天》剑法。”

她不在意那至高无上的剑法是否可以修习，她也不在意那所谓的血脉返祖，她的脑海中不断放大的只有五个字，“夜氏嫡系！”

方才定安王的话重新在耳边回响，“君雅静，你敢伤我夜氏血脉！”

所有所有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散开，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君雅静会那样的敌视娘亲，甚至对自己这个亲侄女也极尽可能的侮辱。

为什么自己在见到夜倾宸的时候会莫名的亲切，甚至不受控制被她吸引，一向冷心冷情的自己，却愿意不求回报的帮她。

为什么在看到夜氏先祖牌位的时候，她也会想要落泪，心中酸涩的厉害。

……

很多很多，她已不想再去回忆，也许她早该察觉，可却偏偏忽略了，因为潜意识里，她不敢去奢望—她竟然真的是倾宸的姐姐，是夜家的女儿，她们护短霸道，潇洒桀骜，虽是女子，却能凌驾这个世界大多数的男子之上，活成了世间女子从不敢奢望的嚣张恣意。而就在这个时候，白玉的倒影里，却清晰的映出了战凌云眼中的杀意。多年相处，已经足够让她对这个男人有最基本的了解，几乎是在瞬间，她便察觉了他的意图。

“不，不要……啊！”君傲雪疯了一样的冲到了清影的面前，想要将早已无力闪躲的妹妹推开，可是却已经晚了，战凌云出手太快，那一拳已经不偏不倚的击打在了傲雪的身上。

傲雪的胸口瞬间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地，她挣扎着挪动着身体，一双眼睛却还是下意识的望向了战凌云，她的眼中，第一次对他流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凌，凌云，求求你，放了，放了我妹妹。求你……”她每说一个字，便吐出一口血，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可她还是咬着牙，将最后的祈求说了出来。

她从不曾对这个男人低过头，哪怕是再多的凌辱，她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可是这一刻，她第一次求她，只想能保住她妹妹的性命。

“傲雪姐姐！”夜倾宸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颤抖的跪坐在地上，抱着满身是血的傲雪，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君傲雪抬起满是鲜血的手，轻轻的抚过她的脸，“倾宸，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夜倾宸疯了一样的呼唤着，“你不要有事，我叫你一辈子姐姐。”

傲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浅笑，目光却渐渐变得空洞，“来不及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了很多，她想，若是有下辈子，她不想再出生在什么王侯将相之家，君家的嫡长女也好，夜家的女子也罢，都活得太苦，太苦……

就像君雅静，还有那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应该算是自己姨母的夜凤曦，妹妹夜倾宸，她们要么活得很痛苦，要么活得太累，背负的太多。

若是有来生，她只想投生在平凡百姓家，哪怕粗茶淡饭，平淡一生，没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只求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人，过平和而又安宁的一生。

可笑的是，她用了一生去保护的男子，在临死的这一刻，居然再也没有想起过。

这一切，也不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而已。傲雪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了。

“啊！”

夜倾宸心里闷闷的疼，她也想嘶吼，可这一声呐喊，却不是她发出的。

循声望去，他只看到战凌云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一缕缕嫣红，透过金色的战甲，在他的身上弥漫开来，可见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脑海中一道流光闪过，突然忆起傲雪当日所言，难道，他真的心碎了？也许对别人而言，心碎不过是夸张而已，可对于战家人，却绝不是一句虚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刚不坏神功，唯一的致命弱点，便是心。而此刻傲雪的死，就真的让战凌云一瞬间悲痛欲绝，心碎了？

夜倾宸觉得实在可笑，可是看着怀中双眸紧闭，气息全无的姐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悲哀。没想到，她当日的一句低喃，竟一语成谶；更没想到，打败战凌云的唯一方法，竟然是傲雪。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同情这个男人，傲雪注定不会爱上他，也许他很爱傲雪，可是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就像他不懂得尊重一样。他根本不明白，这世间不是所有女人，都可以用权势地位打动，姐姐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现在姐姐已经死了，他再来心碎，心痛，又有什么用？哪怕他心痛到死，都换不回姐姐的命。“你现在才来伤心，不觉得太晚了吗？”

“傲雪，傲雪……”战凌云捂着胸口，无力的倒在地上，艰难的向着几步之遥外的白衣少女伸出了手，她安静的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而比他先一步靠近的，竟然是莫清寒。

也许是打斗的混乱，没有人去注意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也许是傲雪的死给了他太大的刺激，他竟然挣脱束缚，跑了过来。

这个素日里矜贵优雅的少年，披散着头发，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伸手想要触碰傲雪的时候，却被夜倾宸狠狠的推开。相比于战凌云，她对莫清寒的厌恶，只多不少。

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所有的悲痛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一般，“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傲雪到底为你做了多少？你这么多年能锦衣玉食的活着，不是因为你那好母亲顾念血脉亲情，而是傲雪用自己换来的。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她不得不委身于自己不爱的男人，听命于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最后的两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是你这个懦夫，你做了什么，你非但无法保护她，还不停的伤她的心，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你们这样一个个打着爱的名义，却不停的往她的心上捅刀子，她怎么承受得住？”

这一刻，她只觉得这两个男人都是那样的面目可憎，口口声声说爱，却是他们一刀一刀刺的姐姐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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