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夜凤環

一天后

夜倾宸的眼皮动了动，略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她先是有些怔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向着自己的小腹望去。

眼泪，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的孩子，她怀胎7月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每一次，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卿卿，别哭，孩子没事。”萧夜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正在哭，心中一疼，连忙快走几步上前，一手将孩子递过去，一手将人搂在怀里，“卿卿，我们的女儿很好，你不要担心。”

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触感，夜倾宸微愣，她低下头，正对上一双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乌黑、澄澈，明亮，像是盛满了世间最美好的期盼。

女婴很乖巧，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闹，乖乖巧巧的趴在她的臂弯，只静静的看着她，忽而咧嘴一笑，露出粉色的牙床，笑容暖暖的，让人想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夜倾宸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她抚上婴儿柔软细腻的脸，软软的，滑滑的，她是那么小，那么软，似乎微微一用力，就能伤到她，可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和阿夜的女儿，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夜倾宸泣不成声，方才那一刻，她真的宁愿自己不要醒来，若是这孩子没了，她是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卿卿，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萧夜爱怜的将母女二人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泪，似是安慰，又似是在许下最坚定的诺言。待夜倾宸休息了一个月，身体彻底好了后，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返回大元。

由西域往大元，通过西南水路是最快的，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大船起航，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这次去西南，正好可以拜访一下定西王，我们家祖上和定西王府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只是后来定西王一家迁移到西南，隔得远了，交情渐渐也就淡了。”夜凤曦抱着宝贝外孙女站在甲板上晒太阳，一边逗弄着小嘟嘟，一边和女儿拉家常。

小嘟嘟，便是夜倾宸和萧夜的长女，小名嘟嘟，因为这小家伙胃口特别好，一天一个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胖的像个佛娃娃，肥嘟嘟的，夜倾宸为了图省事，便干脆“嘟嘟”、“嘟嘟”的叫了起来。

“那倒是不错，如今我们和大元已经正式撕破了脸，若是定西王府能站在我们这边，于我们也是一个助力。”夜倾宸对于老一辈的交情没什么感触，她现在更多的关注在战事上，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么就一定要赢，哪怕是为了女儿的一生无忧，她也必须博一个前程出来。

“不容易，”夜凤曦叹了口气，“我这一生敬佩的人不多，定西老王爷却是算一个，他老人家是真正的心系百姓，当年也是因为看不惯朝廷黑暗，权贵鱼肉百姓才远避西南，他也是最不愿意看到打仗的，因为战争，苦的是百姓。”

夜凤曦也明白，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可是她不是先祖，没有她那样无私的心胸。

先祖可以为了天下百姓，作出妥协，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她不想，这百年来，夜家都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死了那么多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阴谋诡计里？她们为了大元的安宁，百姓的安康，抛头颅洒热血，元氏皇族却在不遗余力地在背后放冷箭。因为这些人的私心，她差点连女儿都没保住，还有她的妹妹，她的妹妹风华，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去想象风华自焚在大火中的一幕，她的心就在抖。那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纵使她有万般不是，也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即便这样，元氏皇族还是不放过她们，恭王对卿卿势在必得，今上更是算计她的女儿，如果他们不反，等待她们的，只有为人鱼肉的下场！

够了，真的够了！

“娘”，正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能左右我们的命运。”

夜凤曦一愣，随即释然一笑，“是啊，唯有自己当家作主，方能得到自由，当初先祖费尽心思，为我们求来打龙鞭，又求来一字并肩王的爵位，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先祖若是在天有灵，定是不会怪我们的。”“先祖会理解我们的。”先祖是不是理解，她不清楚，但是她明白，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娘，先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傲雪她，她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虽然她知道傲雪和她之间应该是真正的姐妹，可是不应该啊，傲雪明明比她要年长一岁，她们不可能是双胞胎，可如果这样，她娘是什么时候生下傲雪的？

“傲雪，她算是你的亲堂姐。”夜曦随手招来侍女，将小嘟嘟抱了下去喂奶，这才讲往事娓娓道来。

“堂姐？”夜倾宸更懵了，她曾经看过夜氏的家谱，夜家在她娘那一辈，只有那几个孩子，长女夜凤曦，长子夜凤广，次女夜凤华。所以，傲雪是谁生的？

不可能是夜凤广，因为他根本不是夜家的血脉，她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出现血脉共鸣，可是她姨母夜凤华，可是先帝的皇后，更加不可能有一个北齐郡主的女儿了。

“傲雪她，是你小姨的女儿，她，也是娘亲最疼爱的妹妹，她还在的时候，我和她的感情，要比跟凤华还要好上几分。”夜凤曦眼底浮现出几许回忆之色，眼眶却微微的泛起了红。

夜倾宸也不打断，静静的听着她娘说话，她能够感觉到，娘亲对傲雪的在意，远远不是曾经对九鸾和元旭能够相比的，她看向傲雪的眼神，就和她第一次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还夹杂着很多东西，愧疚、伤痛、狂喜……很多很多。所以，在最初，她才会以为傲雪是她娘遗留在外的另一个女儿。

“其实世人都不知道，夜家是有一个三小姐的。她是你外祖母最小的孩子，名为夜凤環，比凤华还要小一岁，可是你外祖母怀着她的时候，正在和北齐开战，动了胎气，你小姨早产出生，先天不足，自生下来，每天都要用各种珍稀药材吊着命。

若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总之咱们夜家家大业大，哪怕每天用金山银山养着，也养得起，她是小女儿，又不用继承家业，精心养大，再招赘个夫婿，一辈子也能这样平安喜乐的过下去。可偏偏，我小妹是个命苦的。

养到2岁那样，小妹发病，几乎没了呼吸，宫里的太医都请了来，也无力回天，你外祖母连夜抱着阿環，赶到了城外的法华寺，跪求慈恩大师，施以援手。”

“那后来呢？”对那个老和尚，夜倾宸也是有印象的，感觉是个看不透的人。

“后来，慈恩大师救活了阿環，你外祖母为阿環求了一道签文，签文显示，阿環命格多舛，及笄那年，命中有一死劫，若想平安度过，唯一的方法，便是在她及笄之前，将她完全隐于世人眼中。”

“什么叫，完全隐于世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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