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复又靠近,手撑在官帽椅的扶手上,似要将苏容妘圈在自己地界之下,叫她逃离不得半分。
“怎么,这会儿又不想了?”
苏容妘的唇因他方才的强弄过后格外殷红,她猛喘着粗气,面前人似带着可以随意施为的猖狂,就这般挑衅她。
她好像确实挺受不住挑衅的,他的话绕在耳边,这让她本就不舒服的肠胃顿时又闹腾起来,她面上血色褪去,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也仍旧压不住这股恶心的感觉。
裴涿邂瞳眸微颤,她莫不是真的要吐罢?
他面色瞬间更为难看起来,但还是极快动身捞过不远处的痰盂放在苏容妘腿边。
苏容妘再也忍不住,直接躬身吐了起来,胃里翻涌着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方才的那两口粥是留不住了,腹中本就空空,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便只剩下呕酸水。
裴涿邂眉心越蹙越紧,抑不住的心疼催使他抬手去抚苏容妘的后背,而后轻轻拍一拍,无可奈何道:“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苏容妘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回他的话,她早就在忍着这股犯恶心的感,原以为吐出来能好受些,结果不如不吐。
稍稍缓和了些,她一手撑在桌案旁,另一只手向前探寻,裴涿邂直接将茶盏递到她手上。
漱了好几遍口,苏容妘似抽出去了半条命,顺着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但却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半点不想失了面子。
她斜眸看着面前一脸黑沉的裴涿邂:“这回你满意了?”
屋中一时间陷入沉默,裴涿邂盯着她,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却只道出来一句:“很难受?”
苏容妘冷笑一声:“你瞎了不成,我现在像是很舒坦的样子?”
裴涿邂没说话,直接俯身过去,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打横抱起。
苏容妘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力气,没等从他怀抱中挣脱,他便已经加快步子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转而,裴涿邂抬手扣住了她的脚踝,瞬时将她的秀鞋褪去:“不舒服便歇着,为何要在那干坐着?”
他回身看妘娘:“你听话些,自是可以随意见宣穆。”
苏容妘听他这话都觉得可笑:“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当娘的见自己儿子本就是天经地义,怎得还轮得上你这个外人来说准不准。”
裴涿邂彼时的心绪稳定的很,虽语调好声好气,但字里行间都露出专横的意味:“妘娘,这种事可不能用什么天经地义来言说。”
他的长指仍旧扣在她脚踝,稍稍用了些力气让她动弹不得:“你不是我,你也不知道我如今已穷途末路。”
他已是再忍受不得与他的妘娘分开,强迫也好、威逼也罢,只要能将妘娘留在他身边,他什么手段都想试一试。
他心中仍在纠结着,妘娘这一胎怀相不好,势必要受些苦楚,可若是不强将这孩子留住,妘娘想走的心定是更急切,倒不如赌上一赌。
女子有了孩子便是有了软肋,等这孩子生下来,若能得妘娘喜欢,日后从中调和,是不是也能让他这个生父也能有几分份量,她会不会就不想走了?
裴涿邂的执念生的略显偏执了些,他也顾不上什么君子德行,只想将她扣在自己身边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苏容妘却觉得后脊背冷汗岑岑:“裴涿邂,你能不能让我念着你点儿好?”
他从县主手中将她救下,甚至她还记得当时在佛礼动乱时,他在她惶然无助陷入记忆中的恐惧时,直奔着她来,将她与宣穆带出漩涡之中。
人非草木,他的这些善举,她都会记在心中。
“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帮你把这段时间遮掩过去,到时候日子回到从前,你在裴府可以续弦另娶,我亦可以带宣穆过回从前安稳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好?”
苏容妘不懂他:“你身份贵胄,瞧中什么样的女子不成,你又何必拘泥于眼前?日后分别,总有再见的机会,介时似老友般坐在一处闲谈——”
“老友?”
裴涿邂轻笑着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实实在在刺到了他身上:“谁家的老友,会似你我这种关系?”
他忍不住想,若是换作旁人,妘娘也会如此抗拒吗?
比如换成她昏睡时口中呢喃着的阿圆阿扁,再比如换作薛夷渊亦或者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故人,她也会用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吗?
心中的不甘无法吐露出来,好似泄露半分,便将他强维持的体面都打碎了去,他只是沉声道:“妘娘,别惹我生气。”
“妘娘,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听话,好好将孩子生下来,与我厮守在一起。”
他固执地勾勒出想象中的美好:“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无妨,我日后会对你更好些,你一定会更喜欢同我一起留在裴府,我不急,可以等你慢慢来。”
苏容妘被他这些言语给气到了,声音亦控制不住高了些:“你凭什么这么说,若换作是你,你会愿意被人强留在这种地方?”
“妘娘,我怎么能是别人?”
苏容妘觉得他真是疯魔了,抬手便要去推他捶他,可无论自己如何,他都全然受着。
他似是全然没看到她的抗拒与不甘,语气仍旧同寻常那般,好似她的所有挣扎都被他隔绝在外:“妘娘,你好生歇息,我有些事要去忙,晚上再回来看你。”
他这番言语,不知道是还以为她当真是他闹脾气的妻子。
苏容妘气的喘气都喘不匀:“我看你真是疯了!”
裴涿邂没应她的话,自顾自站起身来,亦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苏容妘向床帐内退了退,生怕他又要如何,但这回他没有在强行触她的唇,只将她这番防备的姿态纳入眼底,转身对着外面人冷声吩咐道:“给夫人房中放些金果,夫人身子不适才吃不下去东西,你们一双双眼睛都是瞎了不成?”
言罢,他径直离开,叶听领着人飞快忙活着,连着放东西再撤痰盂,不多时屋中瞬间蔓起金果的清香。
可苏容妘坐在床榻上,指尖一点点收紧。
他这般油盐不进,她又如何能带着宣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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