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婉婷心中微微冷笑。
这个冷枫,平日里总是一副冷着脸,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模样儿。
一看太子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不也急了?
却正好能——
帮自己成事。
想着,婉婷面上笑着,压低声音:“那腌臜东西她藏得极好,就在她妆台下面第三个屉子顶里面,你伸手去摸,便摸得到。”
冷枫略迟疑了片刻,“我怎么知道你说得就是那东西?”
婉婷笑意更盛,缓缓说道:“我是个下人,大字不识几个的奴婢,自然没有冷大夫见多识广。我只是闻着那东西的香味,不似寻常香儿粉儿,又与那日我在殿下身上闻到的香味极像。”她顿了顿,声音中带了几分不经意间的讨好,“至于,是与不是,怕是也只有冷大夫判断得出,您说是吗?”
冷枫低着头,一字儿不言语。
婉婷临走时,还忍不住叮嘱,“记住,是那屉子中紧靠着里面儿的一个小纸包,纸上还画着些花花草草……”
“你倒记得清楚。”
婉婷掩唇一笑,转身去了。
她能记得不清楚吗?
那东西,正是她今日刚寻了云媞房内无人的当口儿,刚藏进去的。
但愿,冷枫这次不会叫她失望。
晚些时候,狗尾儿磨磨蹭蹭回了冷枫院子。
冷枫见他,批头就问:“东西找到了吗?”
狗尾儿闻声,身子猛地一抖,低下头后退了半步,一双小手扯着自己的衣摆,来回揉着。
最不喜他这副畏畏缩缩不够机灵的样子!
冷枫心中烦躁:“没找到就再去找!做这副委屈模样儿给谁看?!若是今日还寻不到,晚间你还要受罚!”
狗尾儿小脸白了白,揪着衣服的手一僵。
冷枫不耐道:“还不快去?!”
“师父,”狗尾儿声音轻轻的,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徒儿那本《素问》,已经翻来覆去背熟了,什么时候能……往下学?”
说着,他抬起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冷枫。
师父答应过他,要教他学医,让他也能成为大夫,给像他娘、他姐姐那样患了时疫又没钱医治的穷人看病……
可三年了,师父就只给了他一本薄薄的书叫他背,多一个字都没教过他。
狗尾儿黑亮的眼睛,看向冷枫,“师父,那本书我倒着背都……”
“行了,”冷枫不耐烦地挥手,“你天资不足,根本不是学医的材料,怎么学都成不了我这样的神医,还是趁早死了心。”
狗尾儿小脸更白,可他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徒儿不敢奢望成为师父那样的人,可、可若是能治点小病,也是好的……”
“不行。”
冷枫一口回绝,“我是药王门下,不能教出平庸的弟子。从今往后,书你也不用背了,专心做好我交代的事儿即可。”
不自觉间,狗尾儿一双小手,已经把自己衣摆抓出道道皱痕。
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沁出一丝血痕。
看得冷枫皱起眉头,嫌弃道:“换一套衣裳再出去,省得教旁人看见,好像我苛待了你。”
“可是,秋季的新衣裳,师父还没赏下来呢……”狗尾儿声音轻轻的,小小的。
“那便穿夏季的!这天气也不凉!”
冷枫被婉婷刚才那一番话,搅得心中十分烦乱,多一句话都不愿意再浪费在自己的小药童身上。
她起身挥挥手,“去!”
她一袭白衣的身影,在狗尾儿视野中走远。
小男孩攥着衣摆的手,丝毫不曾松开。
他想起,刚才
那位浑身香喷喷的小夫人,拉着他的手,给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洒上药粉,还细心叮嘱他不要沾水,也千万别碰脏东西。
可他当时,心一慌,眼圈儿就红了。
身子下意识地直往后退,“小夫人快别弄了,小的卑贱,不配……”
小夫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看定了他,一字一句:“人选不了自个儿的出身,却要记得,在什么境遇中,都不可轻贱了自己。”
云媞:“你需记得,人贵自重,也需自救。别叫旁人就这么轻贱了去。”
指尖刺进掌心,一阵疼痛。
狗尾儿终是松开了手。他一只小手,慢慢伸进衣兜,掏出来
一块酒坛子的碎片。
狗尾儿向冷枫背影:“师父,那东西……我找到了。”
好容易熬到晚些时候,冷枫听得李怀肃回府,便揣上了那片碎瓦,朝着太子书房走去。
刚才她已验过。
那被砸碎的瓦片上,确是有媚药特有的香气。
她愿以自己数年行医的经验作保,她绝不会验错!就是那个什么小夫人,把脏东西下到了太子的酒坛子里!
不值钱的贱人,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要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太子沾惹上这等女人,她定不许!
李怀肃书房。
他听得冷大夫求见,屏退了从人,叫她上来。
冷枫昨日对云媞不甚恭敬,李怀肃心中本有几分不悦。可想到冷大夫出身药王门下,性子原就孤傲些。
再说,云媞现在的病,不可与外人道,知道些轻重说能治的,也只有冷枫。
他不愿说重话,便刻意缓了语气:“冷大夫求见孤,可有什么事儿吗?”
秋日下午的阳光斜斜穿过窗棂,映照在李怀肃侧脸上,为他稍显苍白的薄唇镀上一层金橙色,更显出太子容颜的俊美。
冷枫微微一愣,面色微红,“……是小夫人。”
“哦?”
李怀肃收起支着太阳穴的手指,身子下意识坐直,十足的郑重,“她的不寐之症,你有法子了?”
男人眼中骤然亮起光彩。
看得冷枫呼吸都微微滞住。太子殿下真是人中龙凤……
合该配更好的女人!
冷枫:“殿下,你可知道,这小夫人从前是什么人?她的品行,殿下可有了解?”
说着,她抬眼,勇敢地直视李怀肃。
却见男人眼中光彩瞬间收敛,一双眸子变得寒潭一般幽深,几乎要冒出寒气。
李怀肃:“小夫人是什么人,不该你来置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至于,她品行如何,更不是你有资格评判。”
冷枫张了张口,准备好的话,瞬间噎在喉中。
她手指一下子攥紧了衣袖掩映下的那块碎瓦片。
只听李怀肃声音冷得骇人:“若冷大夫是来说小夫人这些有的没的,那便不用再说了。”
“孤只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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