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全是爹又惧又痛的吼叫!
下一刻。
云媞眼中,只见门帘一掀。
葛氏一阵风似得卷进来,举起桌案上沉重的砚台,对着娘的后脑,死命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
慢慢地,云媞耳边寂静下来。
只剩爹劫后余生的喘息。
还有那葛氏的哭声。
“当啷!”
砚台落地。
葛氏直挺挺跪在爹跟前,“老爷,妾身害了沈姐姐,求老爷责罚……”
“什么责罚、责罚不责罚的,你没瞧见,分明就是她、她疯了!你看看,我被咬的……”牧殊城恨恨道:“这贱人,都疯了,怎么还知道不咬她的牧云媞!”
“老爷,这、这怎么办……姐姐到底是死在我手上,若事后闹起来,我、我怕是没命活了!只求老爷,看顾着安儿,她是你的血脉啊!”
什么?
牧云安怎会是爹的女儿?
云媞听着耳边的一切,后脑的剧痛,混沌的思维,她根本理解不了葛氏说的话。
爹不是爱娘,只爱娘一个吗?
今日这一切,为什么?到底都是为什么?
云媞转动眼睛,只见牧殊城扶起梨花带雨的葛氏,与她十指相扣,“别乱说。若不是为了你,我、我怎会除了这沈氏?等了这十几年,也是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葛氏看着牧殊城的神情,满脸仰慕,“可、可沈姐姐……”
牧殊城弯腰,从地下小心翼翼拾起那块沾血的砚台。
他铁钳似得,钳住云媞的手,把女孩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按在那砚台上汪着的,娘的热血中。
牧殊城:“沈氏的死……都怪牧云媞。”
两人离得近时,云媞清晰地看到,葛氏眼中得意的精光。
她还是抽泣着,“云媞这孩子命苦。她如今这样了,与太子的婚约……”
“让安儿去。”
“那,她呢?”
牧殊城脸上沉寂下来,皱眉思考着……云媞应该怎么死,才能体面。
一旁,葛氏轻声道:“老爷,我背地里瞧着,今日送她回来的那个武安侯府的傅世子,待她很不一般。”
“哦?怎么说?”
葛氏凑过去,在牧殊城耳边轻声叽叽咕咕。
牧殊城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武安侯府……虽不如前,到底也是勋贵世家。那傅世子,是有几分才华在身上……”
“既如此,老爷大可用云媞笼络。若这般,那傅世子,怕还要谢谢咱呢!”
云媞瞪大了眼睛,看着牧殊城慢慢地,点了点头。
牧殊城:“青儿,你说的是。我牧家的女儿,总该有点用处。”
他看着云媞,露出一个自以为和从前一样慈爱的笑,“去吧。武安侯府,是你的好归宿。”
后脑像同时被一千根针不断地穿刺,连着头骨都跟着发冷发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来福啊……”
小丫鬟的哭声,惊碎噩梦一般的记忆。
云媞惊觉,不知何时,脸上已湿成了一片。
她缓缓地抬起手,擦去眼前水迹,视野重新变得清明。
来福察觉出,她怀里,小姐的身子不再抖了。
云媞:“我要牧家人,一个一个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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