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撒泼
“王麻子！”
陶铁山原本就对这下手狠辣的泼皮深恶痛绝，没想到他不但不思悔改，还得寸进尺，心中怒气更盛。
见他怒气冲冲，王麻子眼珠一转，顺势就躺在了地上。
“哎哟！打人咯！”
他的嗓门高亢，像极了村口拉车的公驴子，还在睡梦中的村民们顿时都被吵醒，骂骂咧咧地出了屋。
“大清早的嚎什么丧！家里死人了啊！”
王麻子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不顾地在地上打着滚。“陶铁山打人咯，要把我打死了！我们老王家要绝后咯！”
村民的瞌睡瞬间醒了九成，有好事的立刻围了过来，看好戏似地询问道：“铁山啊，这是咋了。”
陶铁山眉头紧拧，淡然回道：“诸位乡亲，我陶铁山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我绝不会对个半大孩子动手。”
陶铁山是村里有名的老实汉子，加上王麻子这个小泼皮的臭名声，大家自然明白孰是孰非。
只是这王麻子就像一个狗皮膏药，粘上了想拽下来，也得脱层皮。
见人群围了过来，王麻子借机撒泼：“旺财偷了我的蛋，这是我给老娘吃的，快点换回来！”
陶浩霖心中冷哼，不着痕迹向前迈了一步。
如今原主的身子羸弱，无法做出有力的打击，便找准穴位，轻巧一击。
“我没有，你别胡说！”
王麻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刺痛顺着脚心传了过来，让人十分难耐。
这下子，他的哀嚎都真切了几分。
众人只看到陶浩霖小猫挠似的轻轻推了他一下，壮得跟牛犊子似的王麻子就满地打滚，顿时都哄笑了起来。
“哟麻子，赶明儿来了戏班子，让他们把你一起收了吧！”
王麻子痛得三九天冒了一头汗，只得哀声叫娘。
他爹妈睡得浑然不觉，还是看不过眼的邻居拍门将两人叫醒，让他们去管管自己的好儿子。
“麻子，谁欺负你了！”
尖利的女声瞬间穿透人群，村民们自觉地避开一条道路，免得被这个泼妇赖上。
王麻子在地上滚了半晌，才觉得那锥心的痛意好了一些，连忙拽着许秀丽的袖子，虚弱地嚷道：“旺财，旺财他抢我的蛋，还打我！”
王耀宗看着儿子脸上被苍耳扎的洞，顿时挽起了袖子就要打陶浩霖。
陶铁山自然不能看着自家儿子被打，连忙一把擒住他的手臂。
“你做什么！”
好吃懒做的王耀宗自然不能挣脱这农家汉子的钳制，只得嘴上骂道：“欺负我儿子，我打死你家这个小畜生！”
许秀丽抱着儿子高声哭嚎：“哎哟我的儿啊，你的脸都破了相了，这还怎么寻媳妇啊！”
村民们都有些无语，就王麻子这长相，哪还有什么相可以破！
有些个心软的妇人见王麻子脸上确实有些伤，便迟疑着问道：“铁山，麻子着脸上是怎么回事啊？”
未等陶铁山搭话，陶采采就咬着手指头，糯糯地回道：“是我跟哥哥采的哩，放在院子里了，麻子哥翻我家院子掉下去，正好扎在脸上了哩。”
她的童言童语一出，众人也明白了大概。
这麻子又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不小心伤了脸，还想着污蔑人家。
陶采采趁热打铁，跳下林彩霞的怀抱，颤颤巍巍地从屋里端了半碗糊糊出来。
“麻子哥肯定是饿了，宝儿吃半碗就好了，分你一半吧。”
陶采采特地从上头舀的，稀薄的米糠糊糊里零星飘着一丝野菜，衬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更可怜了几分。
那仅剩的热气忽忽悠悠地向上飘去，饿着肚子的女娃娃还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流露出不舍。
质朴的村民们可炸开了锅，纷纷指责起王麻子一家。
“陶家地少，本就没了粮了，你这儿子还去偷人家的东西，丧了良心咯！”
见众人神色不对，许秀丽眉毛一拧，恶狠狠地一一瞪了回去：“是他们家的小崽子先偷了我们家的蛋，我们家麻子只是想拿回来！”
众人被这泼妇一瞪，纷纷缩了缩脖子，上一个跟许秀丽结仇的可是被她堵着门口骂了三天！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传来，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个啃着手指的男孩。
陶铁山跟林彩霞交换了个眼神，这人正是岭南村的村长——陈多钱。陶采采好奇地看着那个看上去有些不对头的男孩，目光呆滞，口鼻有涎，多半是脑子出了些问题。
可惜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娃娃。
男孩却懵懵懂懂地看向他，对着她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
陶采采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
相比于王麻子那种混蛋玩意，还是这个小傻子看上去顺眼的多。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听的村长有些头大。
“铁山啊，到底怎么了？”
“小娃不懂事，让老太太我来说吧。”
赵秀芬将陶采采揽在身后，站了出来。
“各位，昨儿个我家旺财是在草窝窝里掏了两枚野鸡蛋，让麻子瞅见了，仗着年纪大就想着要去。这鸡蛋可是好东西，我们旺财自然不肯给，用衣服裹着拿回家让彩霞做了蛋汤。”
她冷笑一声，双目深邃睿智：“可你猜怎么着，夜里我们全家就上吐下泻，我这半条腿进棺材的身子骨，差点就跟着老头子去咯！”
赵秀芬抹了抹泪：“可怜我这小孙女，被人害了还想着分糊糊给人吃哦！”
村里平日里有个小打小闹也正常，但听老太太这意思，这可是被人下了毒了！
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
“你这老太婆，胡说什么！”
王耀宗当下就急了：“我们麻子怎么能干出这事来！”
见事态严肃，陈多钱也正了正神色：“赵婶子，这可是大事，可不敢乱说啊！”
王麻子虽然平日里坏事做尽，但下毒毒人也还是头一遭。被村民们谴责的目光一瞪，顿时也失了方寸。
“你老太婆煮汤错放了砒霜，跟我有什么关系！”
“咦？”
陶采采天真地眨眨眼：“砒霜是什么呀，麻子哥怎么知道我家汤里有呀？”
王麻子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却为时已晚。
村民们反映过味来，更加笃定了这小子是个坏种。
“陶家人真是命大，砒霜可是要毒死人的！”
“要我说，就该报官，拿他们下狱！”
“把他们赶出村去！”
“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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