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对她说,是因为她和祁瑛情深意重。
无人对宋玉娇说,是因为她身边已没有真心之人。
自古以来后宫女子,皆视恩宠如性命重要,连郭蓁蓁也不能免俗,贪心至死。而今,茹嫔却能这样推心置腹的同她讲,你不要太相信那些宠爱和甜蜜,要为自己活着。
姜婉突然觉得,茹嫔这般拽着她的手,更像是在后悔。。当初没能在琼林宫的时候,迎着光茫走到她的身边来。
她没能留住当初的自己。
就盼着如今的眼前人,不要再走了故人的老路。
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先皇后,这份叮咛才显得尤为的弥足珍贵。
她不清楚祁瑛的爱至始至终都是给了同一个人,所以此刻的愤怒,才更为的真情实感。
姜婉反握过茹嫔的手,半响后,正色道:“我记下了。”
茹嫔的表情,瞬间松缓了下来。
“那你还记着来我这里喝茶。”姜婉盯着她笑,“你那瓜子多炒一些。”·
茹嫔没想到祁瑛会亲自往她这里来,金珠来报的时候脸色刷白,还以为是茹嫔刚才在梅惜宫那一番诋毁祁瑛的话那么快就走漏到了金池殿,祁瑛这是亲自来拿人审问的。
茹嫔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慢吞吞的挪到外头院子里,恭迎圣驾。
她才不怕祁瑛听没听见,问不问罪,他要是生气了,着急了,那才正说明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踩到了他的尾巴,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有火要发,冲着自己来就是了,她敢说,还怕他不敢听?!
但祁瑛不是来问罪的。
他满面春光,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哪儿像是要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茹嫔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前段时间还把自己关在金池殿不吃不喝的祁瑛为什么突然又心情好了,她听说近来东南涝灾,她爹四处招揽银两扩充国库,他不该在金池殿头疼么?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她宫里就没备过祁瑛爱喝的那几种茶。
茹嫔狐疑的盯着祁瑛自来熟的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见自己看他,还招手让她也过去。
茹嫔慢悠悠的挪到祁瑛旁边,坐下之后看他一眼:“皇上这么高兴,是又有什么喜事么?”
有喜事也不该跑到她这里来说啊,怎么也该往梅惜宫跑才是。
祁瑛笑了两声,让长忠把东西拿上来。
桌上突然又多了一个装着各种宝石的锦盒,看来是随便选了些,什么都有,大大小小不等,这么一盒子,价值可不菲。
茹嫔眼珠子一下冒了光,啧啧两声伸手把宝石拿起来一颗一颗的看:“皇上这是给我的?!”
祁瑛点头,笑得越发像姜婉养在院子里那只猫。
茹嫔眼珠子从宝石上挪不开,一声谢谢皇上说得可谓是敷衍极了。
手里拿着东西,被祁瑛突如其来的‘宠爱’冲昏头脑的茹嫔,在心里稍微为自己说他坏话的事内疚了两秒,内疚完,茹嫔拨弄着锦盒里的东西,小声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嫔妾许久没向皇上要东西了,皇上突然送这些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跟嫔妾开口吧?”
她爱财归爱财,头脑那是一等一的清醒。
她总不可能以为,祁瑛是昨晚上睡坏了脑子,突然觉得自己才是他毕生真爱,所以要来给自己示好吧?
祁瑛虽说总是对茹嫔这个性子无可奈何更多一点,但另外一些时候,他又很喜欢茹嫔这样对自己非常清楚的自我认识。
同她说话,送她东西,都不用顾及担心她会不会乱想,觉得自己大概是对她有爱意的。
茹嫔拿钱办事,可不怎么喜欢谈情说爱。
祁瑛挑眉:“聪明,朕想着,差你帮忙办事,空着手来,你多半是不愿意的,所以给你些‘酬劳’,你瞧瞧够了么?”
茹嫔勾勾嘴角,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庆妃刚才给自己送了东西了,紧跟着又能收祁瑛的大礼,她把锦盒一关,拍了拍:“那得看办的是什么事了,皇上说来听听?”
祁瑛轻笑:“你帮朕想想,有没有什么浪漫一点,新奇一点,诚信一点的点子,朕想着敬妃如今有喜了,朕想的倒是落了俗套,怕她也不能真的开心,所以来问问你。”
原本还笑着的茹嫔,听着祁瑛这话,突然脸色就垮下去了。
祁瑛被她这突然的变脸搞得一头雾水,他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给敬妃办个惊喜么?素日里瞧着她和敬妃相处也挺和和气气的,怎么是这个脸色?
不等祁瑛问,茹嫔已经把锦盒推还给了他:“这宝石嫔妾不能收,这点子嫔妾也想不出,嫔妾失礼,请皇上责罚。”
她说完就撩起裙摆跪下去,连带着金珠也跟着一起跪。
她嘴上说请责罚,脸上的表情却写着我没错。
祁瑛微微皱眉,觉得茹嫔这接二连三叫人摸不清的脾气有些过了,语气也放得重了些:“茹嫔,你近来脾气越发大了,真以为朕不会罚你?!”
茹嫔背挺得笔直:“嫔妾从没这样认为过。”
“那你一而再的顶撞朕,到底是朕怎么招惹你了?”这话倒是跟方才敬妃问自己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茹嫔梗着脖子,这话说一次是说,说两次也是说,与其往后别人添油加醋传到祁瑛耳里去,不如自己当面说了更好:“皇上这样宠爱敬妃,费尽心思要哄着她高兴,是真心对敬妃的么?当年皇后娘娘有孕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哄着娘娘高兴,盼着娘娘欢喜的,如今皇上对敬妃的这份期盼,到底是因为想要寻一些娘娘的影子,还是因为心里真有敬妃一席之地?嫔妾愚钝,可否请皇上明白告诉?否则,嫔妾都不知道,究竟是要照着‘皇上希望的心意’来做,还是要照着敬妃喜欢的心意来办了,到时候办不好,龙颜大怒,也是要受罚的,正好嫔妾现在已经跪下了,不如皇上此刻罚了,也一样!”
祁瑛愣住,她这一连串劈里啪啦的说辞,祁瑛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才终于听明白了,她这是替两个人鸣不平,觉得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祁瑛有些窘迫。
他。。又不能跟茹嫔说,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他就只是想哄自己的皇后开心而已嘛。
这下是有嘴说不清,有苦说不出。
祁瑛苦恼的抬手摸了摸眉毛,盯着茹嫔这副‘我豁出去了随便你处置’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一定要一个答案,朕倒是可以现在回答你,朕对敬妃,并不是你所想那般,朕并没有把她当成皇后的替身,她不是替代品,朕的皇后也无可替代,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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