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百谷堡烧起了大火,他都做足了准备,被疯狂的报复。
自己合情合理的报复。
对于此事,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受了委屈,选择反击,刺史府肯定会在后面推波助澜。
到时候不管结局如何,叶家肯定会倒,李哙等人也要变动位置,到时候好处就是自己的了。
至于刺史想要的东西,自己又不是不能给他。
但让沈峤年如何都没想到,这群人不仅没对相对比较容易拿捏的沈家动手,反而直接对刺史莽了一波。
甚至可以说是给刺史敲了一计响亮的耳光。
让刺史府有苦说不出不说,而且谁知道这帮人先前在刺史府搜查出什么东西,估计以后刺史也得消停一下子。
至于沈家,则直接被人家无视了。
这让沈峤年有一种不被人当做对手,被人不尊重的感觉。
虽然没有任何伤害,但是侮辱性极其强烈。
对方不动自己,就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但事已至此,沈峤年一时之间也没有破局之策。
因为很明显,李哙一行人暂时无人能治。
所以沈峤年才略显和气的问询,是谁在给他们出谋划策。
沈峤年心里相当有底气,对方既然已经得罪了刺史,肯定就不会跟自己闹嫌隙了。
甚至有可能抛出橄榄枝。
只是..........
崔玉尚未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嚣张的声音。
“什么出谋划策?”
“我李哙一生行事,何须别人出谋划策?”
沈峤年一把年纪了,忍不住给了李哙一个白眼,“是是是,李都尉上马安邦,下马抚民都是把好手!”
李哙闻言,很是嚣张的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口袋里有了钱,尤其是刚发了笔横财之后,李哙发现自己的儒雅气息再也没有了。
就活脱脱的成了暴发户。
但是不用看人脸色,放浪形骸的感觉是真爽啊。
“沈族长谬赞了,我李哙可当不起,我只是个微不足道,替圣人盯着大乾疆土的大头兵罢了!”
提到圣上的时候,李哙竟然一脸严肃之色,表情之中的忠贞根本不会作假。
这便是沈峤年也好,薛昱也罢,都无法跟李哙等人攀比的地方了。
那就是这群人说到底跟圣人都有一层袍泽关系。
别管读书人如何贬低圣人昔年在战场上的战功,但这群武夫却时刻铭记心中。
而同时,圣人也时刻惦记着这些粗鄙的武夫。
这便是传说中的圣眷。
相交之下,他们别说有圣眷,圣人恨不得他们立刻归西呢。
圣人的意图,别说是沈峤年,便是天底下的世家心里没有不清楚的。
说到底,无非就三点。
其一就是战事暂歇,有功之士需要安置。
其二便是通过这些将士的安置,形成一股政治势力,巩固其在地方上的统治。
第三便是让将士们得以休养生息,提升大乾士卒的战斗力,为未来的北伐做准备。
但这天底下的好处本来就那么多,尤其是王朝更迭,几十上百年的动荡,民生凋敝,圣人拿走的多了,别人自然拿的少了。
对于沈峤年等人来说,圣人北伐与否,关他们屁事。
他看着眼前洋洋自得,嚣张跋扈的李哙,淡淡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李哙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哙笑着说道,“我在做什么,难道沈家主看不出来么?”
“我无非就是完成圣人交代的使命,给儿郎们筹措些粮草,让他们好生操练,为北伐做准备。
至于其他的,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沈峤年嘴角微微泛起,冷笑道,“说的好生大义凛然,但是也没有必要收留梁山贼余孽把?”
李哙一脸无辜道,“沈家主,话可不要乱说,有梁山贼余孽,我李哙第一个先砍了他们的脑袋,我还收留他们?我有病啊!”
“……”
沈峤年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紧绷着,差点一口浓痰,直接喷在李哙的脸上。
但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心平气和的说道,“原来是老夫情报有误啊,那便不用老夫提醒你了,官兵跟土匪勾结,这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李哙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暗骂不止,老狐狸。
见李哙有些吃瘪,沈峤年反而越发的心平气和,“忘记问了,听说百谷堡一场大火,焚毁了不少折冲府的物资,导致折冲府参股的生意暂停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开业啊?”
“怎么,眼馋了?你可以去告我的,大乾有律令,五品以上官员,不许入市呢。”
“告你?我沈峤年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陛下的旨意开玩笑,我只是有些心意,想要表达罢了。”
李哙回应道,“明日,沧州府二十七家布庄同时开业,届时主事之人,叶氏商行的大掌柜苏酥在沧县十字大街东主持庆典,铺子很好认识,唤作指尖织。”
“这么热闹的事情,竟然不来州城,着实可惜。”
“都是些普通百姓用的东西,主要是遍布在镇城,县城就那么两三家。”
“原来如此,届时老夫一定给你们捧场。”
“这多不合适,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往下面奔波,不如您直接把礼品给我便是,我也念您的情分。”
“什么礼品不礼品的,老夫给你们助助威,便是最大的礼品了。”
说罢,沈老爷子一翻身上了马,由仆人牵着,慢悠悠的走了,丝毫不给李哙占便宜的机会。
李哙望着沈峤年慢悠悠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吐了口吐沫,骂道,“老东西,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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