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羽得令,飞身而起!
想着自家小妹如今面容露出,叶明承转身便大喊道:“小妹快跑!”
他说着就捡起石头砸向持剑的甲羽。
宋千逢抬眸看清是谁,心头一颤,起身便往反方向冲,边跑边回头看叶明承,见他被甲羽一掌砍晕,无性命之忧。
甲羽的目标是她。
扭回头,猝不及防撞入一个清冽带着玉茗花香的怀抱,温暖而厚实。
如瀑的发丝缠绕着对方的胸膛,拉开时牵起数条丝线,仿佛命运将阴阳相隔的二人再度牵连。
宋千逢仰首,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一袭鹤氅的人勾唇冷笑,如那夜在地下宫殿那般,冰冷诡谲的嗓音如催命魔音般响起。
“找到你了。”
宋千逢霎时被一只大手扼住脖颈,窒息袭来,细弱的脖颈几欲被折断,她双手死死抠住他的手想往外拉,却是蚍蜉撼树动不了丝毫。
脚尖逐渐离地,她被人单手拎于空中。
痛苦的致命感让她挣扎着踢动双腿,眼前逐渐发黑,两只细嫩的小手深深攥紧徐锲禁锢在颈间的手。
徐锲眉头一皱,仿佛很厌恶被人碰,像被腌臜物扎到手般将人甩出。
“扑通”一声,宋千逢重重摔回火堆旁,带来的寒气惊得火舌摇曳,浑身跟散架般痛,脸色惨白,得救的脖颈更是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她捂着自己的脖颈咳嗽不止,肺中灼烧,大口大口汲取空气。
红黄的火光照亮了她洁净的脸。
正是徐锲要找的人。
“叶四姑娘倒是聪颖,心中有愧,知晓连夜逃离彧都。”
徐锲的嗓音森然,满是讥讽。
宋千逢抬起眼帘,见徐锲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自己,安全的领地被他侵占掠夺,她只能一点一点往后挪坐,直至背后一凉,她倚着槐树干退无可退。
“什么心中有愧?我不知,倒是镇国公上来便想要我的命,是何道理?”
徐锲的长靴于宋千逢的脚边停住,披着的鹤氅衬得他冷峻威严,眼神锐利深邃。
“不是心中有愧,那你跑什么?”
一语落了,他微微倾身,身影若巨大的云翳将坐倚在树前的人全然笼罩,侵袭压来,宋千逢被他包得密不透风,周遭一片昏暗,只看得清他的半张脸模糊于光影间。
徐锲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似在看一只即将要殒命的小蝼蚁,听她的临终遗言。
“我实在无辜,若镇国公对我下手,便不怕引来非议吗?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给您!”
“什么都愿意给?”他蔑笑,接着缓缓启唇道:“我只要你的命。”
宋千逢知晓徐锲是真动了杀意,软的不行来硬的,撒谎恐吓道:“我若殒命,你的那些秘密定会公之于众!”
徐锲冷笑,笑意森然:“这才是你的真面貌,叶四姑娘。”
宋千逢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来话,不这样她能怎么办?继续装傻充愣?徐锲又不像其他人,定是不信的。
软硬不吃,眼看徐锲杀意愈发浓重,宋千逢扑身一把抱住他的腿,变脸比翻书还快,满脸的正色与真诚。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入镇国公府想见国公爷,却不料被小宝扯入地宫,国公爷手眼通天,何必苦苦相逼,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计较?”
“如今我早已不再痴迷国公爷,方才的话是我在撒谎,我并未将国公爷之事透露出去半分,我不过只是一个想活命的可怜人,还望国公爷高抬贵手。”
“若国公爷不信,我叶蓁蓁在此立誓,从此时此刻起唯国公爷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赴山蹈火在所不辞,只求国公爷放我一命。”
骨气?什么骨气?不能当饭吃。
前世宋千逢便奉“软硬不吃立即投诚”为金科玉律。
徐锲置若罔闻,神情冷峻,动了动腿,拔不动,被抱得死死的,怎会有女子这般不要脸面?
黑眸低垂,对上宋千逢熟悉的眉眼,像极了他日日夜夜都祈祷着想见到的那双眼睛。
脑中思绪霎时晃荡,有什么在脑海中浮现。
记忆中的女子明眸皓齿,语重心长道:“小渐鸿,小阿载,你俩记住,以后若遇上什么要命事,先软后硬,若对方软硬不吃,立即投诚!听明白了吗!”
那个人就如这般……
不要脸。
思绪萦绕,徐锲忆及此仿佛又见到了那个人,她就站着眼前,在朝他笑,指着他的脑袋训诫,不由得微勾了勾唇,眼眶微红。
宋千逢抬首疑惑盯着徐锲看,见他痴痴定眸望着她,眼神涣散,虚无空茫,似在看她,又似在透过她看旁人,身上的暴戾气息尽褪。
她试探开口道:“国公爷?”
徐锲被声音拉回思绪,猝然移开目光,神情有些伤感,冷漠道:“松手。”
“不要杀我。”
“松手。”徐锲重复道。
宋千逢察觉到他没有了方才的杀意,趁热打铁朝着他笑弯了双眼,松开双手道:“多谢国公爷不杀之恩。”
徐锲见她眸中带笑,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眼中波光潋滟,娇憨俏皮的模样同那个人又全然不同。
他心中烦躁,转身走向车舆,而宋千逢见状也爬起身,想着去搀扶还趴在地上的叶明承,却被甲羽抬臂挡住去路。
徐锲的声音传来,“甲羽,把人丢上车。”
“好。”
甲羽走向叶明承,脚边趴着的人动了动手指,似有苏醒的迹象,甲羽伸腿就给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人再度昏睡。
她拎叶明承跟拎小鸡崽似的,拎着他来到车舆前,另一只手持着剑撩开车帘,将人丢了进去。
又看向宋千逢。
“叶四姑娘,请吧。”
宋千逢微微蹙眉,提防问道:“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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