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会记录你我,皆是大奸大恶!”
杨一笑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轻轻拍在秦桧的肩膀。
秦桧立马满脸堆笑:“不不不,国公爷您说错了……”
这厮虽然一脸谄媚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却给人严肃之感:“大奸大恶只有秦某,大仁大义那才是您。”
杨一笑目光锐利,仿佛一把森寒的刀,他盯着眼前这个千古大奸臣,心里却迟迟下不了斩杀的决断。
良久之后,杀意消失:“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秦桧啊,你觉得这一首诗词好还是不好?”
秦桧仍然满脸堆笑,一张口就是油滑的奉承:“国公爷您有诗仙美誉,随意吟诵便是绝世佳作。啧啧啧,这首诗词尤其是佳作。”
杨一笑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笑着问道:“如果有一天,有人在你坟头立上两座铸铁雕像,而在雕像的两旁,恰好刻有这句诗,那么,你心里羞愧不羞愧?”
秦桧压根就不带迟疑的,直接开口哈哈大笑:“人死之后,骂又如何?只要秦某活的时候能够舒爽,享受许多人一辈子不曾享受的富贵,那么,随便他们骂呗……”
杨一笑盯着他,想分辨他这话是真是假。
按说这世上没有不爱名声的,哪怕再怎么奸诈之人也不希望全天下都骂吧。
然而秦桧却再次笑道:“国公爷,您不用怀疑,秦某说的是心里话,我没打算在您面前遮遮掩掩。”
“也许在外人面前,秦某会装一装忠义,但是在您这里没必要,您早把秦某的秉性看到骨头了啦。”
“所以,秦某的任何遮遮掩掩都会让您厌恶。”
这厮说着停了一停,语气隐隐变的严肃:“国公爷,实不相瞒,我来人间走这一遭,可不想过的穷困潦倒,那种日子实在太惨了,秦某下半辈子绝对不想过。”
杨一笑若有所思:“据我所知,你幼年似乎出身寒门,对否?”
秦桧直接笑道:“国公爷无须给秦某面颜,您想说我早年贫穷就直说,哈哈哈哈,我家哪里可能是寒门啊?”
“从我高祖父那一代起,三代人都是烂泥黔首,到了第四代我父亲,好不容易中个进士,结果还没做官几天,家父就早早的撒手人寰,漫说是给家里留下点金银财帛,他老人家连间屋子都没有赚到……”
杨一笑不由赞许一句:“如此说来,你父亲倒是个清官。”
秦桧‘哈’的一声,满脸都是嘲讽:“清官,清官有个屁用?家父就是因为做官太过清廉,所以才会被同僚和上司动手弄死,不但把他弄死,而且牵连家人。”
“秦某永远忘不掉我幼年之时的经历,被衙门里的差役又打又揍将我撵出去!”
“那时候家父乃是县令,因此我全家住在县衙后宅中,但他身死的当天,我全家立马被撵,国公爷您说说,再昏暗的官场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吧?”
杨一笑点了点头,语气显得颇为同情:“按照常理而言,总得给点时间,比如让你们办完你父亲的身后事,这才让你们搬家离开比较合适。”
秦桧冷笑起来:“然而偏偏我父亲尸骨未寒,那些人就急不可耐的撵人,由此可见,家父做官做的何等失败。”
他说着停了一停,忽然伸手一指自己:“到了第五代,就是秦某我,由于父亲早早离世,母亲带着我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中,厚着脸皮讨口饭吃……”
“国公爷,听说您早年也是个受穷的,但您虽然受穷,却不曾遭受亲戚白眼,据秦某所知的消息,您村里长辈非常疼您,尤其是一位亲嫂,含辛茹苦把您养大。”
“秦某不一样,秦某比您惨。”
“虽然家母也含辛茹苦养育我,可是毕竟寄居在舅舅的家门,不但我被骂做吃白饭的,连我母亲也时常被呵斥。”
“她干最重的活,她吃最差的饭,有时候只给一点馊了的汤水,大夏天的那馊味连乞丐都捂鼻子。”
“母亲为了让我吃饱,自己去喝那些汤水,可哪怕母亲把所有食物都给我,秦某我那时候还是每天都挨饿……”
“饿,很饿!”
“不但每天挨饿,而且经常挨打,既有我舅母在受气之后对我的撒气殴打,也有舅舅家里几个表兄对我的肆意欺辱。”
“国公爷啊,那种日子您没经历过吧。”
秦桧说到这里时,两行眼泪滚滚而下,但他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流泪,连举手擦一擦的动作都没有。
“童年的烙印,如幽深阴影,刻骨冰寒,让我恐惧。”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秦某我就在心里暗暗发狠……”
“我要做人上人!”
“我要忍辱负重往上拼!”
“我不要什么尊严,我也不要什么良心,名声对我而言无所谓,因为我幼年早已挨过世上最恶毒的辱。”
“我要往上爬,我要享富贵,我不要任何人看不起我,我也不要任何人再欺负我。”
“往上爬,往上爬……”
“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不断的,拼命的,往上爬,往上爬!”
懂了!
杨一笑点点头。
这是因为早年遭受欺压,所以成长过程中开始心理变态,只要能达到他享受富贵的意图,这厮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天下人骂。
就如他自己刚才说的那样:人死之后,骂又如何?
杨一笑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再次拍拍秦桧肩膀。
虽然他心里有些同情这厮,但却依旧不放弃进行敲打:“刚才你说了一句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可是本国公今日的做法,分明是仗着强势对你欺压,故而我颇有一些担忧,你会不会已经在琢磨报复?”
秦桧立马满脸堆笑:“我的爷哎,哪可能嘛,秦某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跳不出您的手掌心……”
杨一笑盯着他的眼睛,笑意涔涔故意给他建议:“等你回到南云之后,远远躲着杨氏不就行了,本国公的手掌可伸不到那边去,所以你轻轻松松就能跳出去。”
秦桧嘿嘿两声:“国公爷,您不用给秦某下套,我说了,我不傻,一旦我有反水的心思,您最起码有一百种办法弄死我。”
杨一笑故意好奇发问:“你是南云的重臣,据说赵构非常宠信,我即便在北边这里有兵马,但我怎么可能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
结果秦桧继续嘿嘿直笑:“爷,我的国公爷,求您别再怂恿秦某行不行?再这样怂恿下去的话,秦某感觉心里发毛啊。”
“漫说我没有能力逃出您的手掌心……”
“就算有能力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国公爷,秦某自己不愿意逃出去啊。”
这厮一脸坦然,没有丝毫作伪,他知道杨一笑在试探他,所以他把一切都摆在明面。
“像秦某这种人,刚才已经把自己的心思跟您明说了,我这辈子,渴望富贵,只要有人能给我富贵,我愿意一辈子当他的狗。”
“恰恰秦某能看出来,您将来是能给我富贵的……”
“既然能给我富贵,秦某为什么要逃?我巴不得往您这里凑呢,攀附也要讲究一个趁早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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