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啊，你真是给了孙儿出了一个难度极大的考题！”
李豫无奈地笑着，收起了任命圣旨。
朔方。
坐在军帐内的李亨，脸色铁青。
“父皇真是打了孤好大一个耳光啊！封广平王为兵马大元帅，把孤放在什么位置了？把孤当什么了？”
李亨对着李泌一阵吐槽。
李泌是中晚唐时著名的神仙宰相，李泌七岁能文，有神童的美誉。
因为他的才华和智慧，所以唐玄宗邀请他到皇宫陪伴太子李亨读书，所以李泌和李亨算是同窗好友。
但是李泌这个人淡泊名利，不喜欢做官，在皇宫待了几年后便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安史之乱发生后，李亨仓皇逃到灵武之后，想起了自己这位曾经的同窗好友，于是让人把他请了过来。
李泌见李亨生气，不慌不忙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李亨一听，气得冷哼一声，“孤何喜之有？父皇明显是让朕坐冷板凳！”
当了17年太子，这要当到什么时候？他的头发都开始白了！
现在父皇册封自己的儿子李豫为兵马大元帅，不就是告诉天下人，他李亨无能吗？
“殿下，李豫是您的长子，他被册封为兵马大元帅，您应该感到高兴，毕竟您有了这么优秀的儿子为殿下冲锋陷阵，殿下只需坐镇东宫，孝敬好陛下即可！”
李泌当然知道，皇帝李隆基的帝皇制衡之术。
眼下抱怨没有用，而是要想着怎么顺势而为，缓解太子李亨和皇帝的紧张关系。
在李泌看来，封李豫为兵马大元帅，对于李亨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李亨作为太子不用冒险去打仗了，可以用更多的精力来经营和天子的关系。
可是，李亨显然不是这么想。
“这些年，父皇利用李林甫、杨国忠，不断打压孤，以至于孤身边没有几个能够帮得上忙的大臣！此时，孤再不去立功立威，以后拿什么让天下人信服！”
李泌叹息一声，“殿下，让天下敬畏您，不一定要有军功！广平王李豫以武力服人，您可以以德服人。值此危乱之际，百姓正需要您这样宽厚仁慈的君主。”
李亨起身，不耐烦地道：“别说了，过两日李豫、郭子仪就要来到灵武了。孤要亲自披挂上阵杀敌！”
见李亨执意如此，李泌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叹息一声，退出了军帐。
等到李豫和郭子仪的大军来到灵武时，李豫灵敏地感觉到，李亨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以前好歹是有寻常人家的父子关怀的，如今有的只是客气、疏离。
李亨把弟弟李倓拉到一旁，询问他，李亨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哎，大哥，你很聪明，难道你猜不出，父亲因为什么而冷落你吗？”
“因为皇爷爷册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对，我没猜错应该是这件事。弟弟我建议大哥您，就把这次攻打范阳的指挥权交给父亲吧。”
听了李倓的话，李亨没有吭声。
把指挥权交给李亨，那是不可能的。李亨不具备军事才能，若是他亲自指挥，这仗八成要输。
不过可以给李亨挂个虚名，让他去到战场附近，晃悠一下就行。
李亨对李倓说：“父亲贵为太子，大唐未来的储君，若是亲自披挂上阵，被暗箭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李倓也觉得有道理。
“可是，不让父亲上阵，这功劳怎么落到他头上？”
李亨勾唇一笑，“我们还小时，就领着全国各地的职务，但是我们都没有去到那个地方，不是吗。”
李倓明白了，“大哥是想让父亲挂个虚职，然后把攻打范阳的功劳都给父亲？”
李亨点点头，“正是如此！父亲毕竟是太子，他有军功在身，也会让天下人对他寄予厚望。”
主意已定，李亨又把自己的意见，和郭子仪说了。
郭子仪也赞同。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兵马大元帅是陛下封的，您现在就是整个大唐的最高统帅，要给太子什么样的虚衔呢？毕竟，这兵马大元帅，总不能让给太子。”
郭子仪的话，暗示李豫，李亨虽然是太子，但是并不受皇帝的信任。
皇帝虽然年迈，但是依然是天下之主，李豫不能因为顾及李亨，而得罪了皇帝。
“将军，您说的极是。让本王好想想。”
这一想，李豫觉得，太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没有什么职位，能够比得过这个，除了皇帝的宝座。
所以，李豫决定，就让李亨以太子之名，挂帅出征。
主意已定，李豫就亲自去拜见李亨。
“父亲，皇爷爷是担心刀剑无眼，才会有此任命。您是太子，不可亲临前线，皇爷爷是要保护您，才会有此安排。”
李豫跪坐在地上，和李亨解释攻打范阳的安排。
“哼，你不用安慰孤。你皇爷爷从小就喜欢你，孤作为父亲应当高兴。至于你说的事情，孤需要考虑考虑。身为太子，孤岂能就坐在军帐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民、士兵去杀敌，而自己却龟缩在一旁？”
李亨对于李豫提出的，让他就在军帐里指挥坐阵这件事情，并不买账。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这个儿子，突然变得很陌生。
有人传言，李豫百里之内，轻轻抬起右手，就可以直取敌军首领性命。
还有人传言，李豫训练出来的士兵，身怀绝技，以一当十，敌军一遇到立即溃散。
更有人传言，李豫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总是能在阵前，知道敌军的动向。
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对于李亨来说，都是一种压力。
太子的儿子如此光芒万丈，让太子情何以堪？
本以为，长安攻破，皇帝若是逃亡四川，李亨可以顺势在朔方登基为帝。
可是，皇帝竟然没有逃出长安，而且还和长安城中的百姓，一起守卫住了长安，这完全打乱了李亨的计划！
他岂能不警惕，眼前这个优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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