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隆基龙颜大怒，李亨跪在地上，双腿不停地颤抖。
在李隆基眼皮子底下，当了十几年的太子。李亨几乎没有睡过安稳觉。
哪怕李隆基现在已经白发苍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李豫面对他，依然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就足以让李亨在李隆基面前，直不起腰。
但是，想到张良娣的话，李亨还是鼓起了勇气。
作为一个男人，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戴绿帽！
下了决心，李亨缓缓抬头，尽量让自己的脊背挺直。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李隆基，拱手道：“陛下，广平王为人行为浪荡，轻薄孤的爱妃张良娣，请父亲给儿臣、张良娣做主！”
说完，李亨双手扶地，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李隆基端坐在龙椅上，呆怔片刻。
高力士见他如此，也停下来擦嘴的动作，后退了一步。
整个紫宸殿，一片安静，只听到铜漏的声音，在殿宇内回响。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隆基看向高力士说：“茶水。”
“是，陛下。”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了李隆基的手上。
李隆基喝完了手中的茶水，放在案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李亨的脸，“太子，你说豫儿轻薄张良娣，这件事情，你是否亲眼看到？”
李亨摇头，但是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父皇，虽然儿臣未曾亲见，但是张良娣与我夫妻多年，定然不会骗我！”
“所以，你并未曾亲眼看见过豫儿轻薄过张良娣？”李隆基又问了一遍。
“儿臣，不曾见过.......”李亨听出了李隆基里的怀疑的口吻。
为了能够让李隆基相信自己的话，李亨又道：“父皇，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张良娣过来对峙。”
“对峙？还叫张良娣？”李隆基微微眯眼，看向李亨的眸光变得犀利，“太子，朕且问你几个问题。”
李亨抬头，恭敬地道：“父亲请说。”
李隆基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李亨的面前，负手而立。
“你和豫儿当父子几年了？”
“满打满算，将近28年。”
“你和张良娣做夫妻几年了？”
“大概十几年。”李亨越是往下答李隆基的问题，他越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老皇帝，是在给自己暗示什么？
没有来得及思考，头顶上就传来，一道愤怒、低沉的质问：“豫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信他、不帮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去质疑他？你们可是亲生的父子，你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父亲，这一回，真是广平王的错！张良娣他一个无辜女人，怎么可能去诽谤、诬陷堂堂一个王爷呢！”李亨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不帮他这个太子。
“闭嘴！太子啊，太子，孰是孰非，孰轻孰重，你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拎不清！朕开始怀疑，当年立你为太子，是不是错了！”
李隆基的话音一落，李亨感觉犹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呆立片刻。
艰难地抬起头，李亨怔怔地看向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喉咙里颤抖着挤出两个字：“父皇......”难道这把年纪了，您还要把我废掉吗？
看着跪在地上，两边鬓发已经变白的太子，李隆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太子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废立，况且现在整个大唐刚刚经过战乱，更不能草率地废掉太子。
“起来吧，朕骂你，是想让你清醒点。”李隆基实在不忍自己这个年近五十的儿子，再跪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他摆摆手，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做了十几年太子，兢兢业业，谨慎稳重，朕都知道。朕也绝对不会轻易废掉你的太子之位。朕只是希望你，身为太子，需要拿出更多的容人之量。而且，你要记住，没有当初广平王的以命和叛军对抗，就没有我们现在！”
李亨现在全身都在冒冷汗，李隆基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只是僵硬地麻木地连声说“是是是是”。
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李隆基心中烦躁，再想到李豫的英武果断，李隆基更佳觉得没有可比性，大手一挥，让李亨退下。
李亨缓缓起身，嗫嚅道：“父皇，那张良娣的事情.......”
“你竟然还敢提？！张良娣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对她如此言听计从？”李隆基愤怒地抄起桌上的书本、笔、砚台，统统砸到李亨身上，“给朕滚！”
“是，父皇。”李亨用手护住脑袋，边后退。
高力士送他出了紫宸殿。
李亨悲愤地看向高力士，“高公公，父皇为何如此厚此薄彼？”
高力士看着太子额头上的淤青，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太子，陛下年纪大了，您就多多包容些。”
李亨一听，顿时笑了。
他怎么蠢到去和李隆基的贴身宦官去诉苦？
对着高力士拱了拱手，“多谢高公公指点。”
另一边，张良娣在太子府中，坐立不安，时不时让宦官去打听皇宫里的情况。
等到她几乎要望断秋水时，终于有个小宦官，小跑着冲到了院子里。
“太子回来了。”
对着铜镜迅速整理妆容，张良娣提起裙子，踩着小碎步，朝着太子府门口走去。
正好碰见了太子，从马车上下来。
“太子，父皇怎么说？”
太子看到张良娣，闷闷地嗯了一声，只顾着自己往前走，也不等张良娣。
张良娣只得提着裙摆，再次追着她。
回到屋内，李亨屏退众人，只留下了张良娣。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亨抬眼冷冷一瞥，“怎么，连个热的茶水都没了？”
“有，当然有！”张良娣，连忙亲自给太子倒上了一杯热茶水。
“殿下，请喝茶。”张良娣双手把茶奉给了李亨。
李亨接过，拿起茶杯，脸上怒色顿起，把茶杯摔到地上，抬手就给张良娣一个大嘴巴子。
“你想烫死孤啊！”
巴掌声和茶杯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张良娣捂住被打疼的左脸，含泪看向脸色铁青的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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