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听，摆摆手。
“丰收年谈不上！安史之乱刚刚过去，粮食根本不够吃啊。”
韦皋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粮食不够吃，掌柜的是哪里去弄来的粮食酿酒？”
掌柜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道：“这酒也不是我酿的。是从贵人那里进的货。”
“贵人？”韦皋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掌柜的，您口中所说的贵人，莫非是名下拥有许多粮食？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老百姓都吃不上饭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掌柜一听到韦皋的问题，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
“那可不是？这位贵人，特别有钱，名下有很多粮食，多的时候甚至吃不完，都发霉扔掉了。”
听到这里，韦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点点地握成了拳头。
“听掌柜这么说，我倒是想认识认识这位贵人，不知道这位贵人如何能够见到。”
韦皋对着掌柜，表现出了十分想认识那个贵人的表情。
掌柜一听，把两壶酒放在餐桌上，神秘兮兮地道：“小官人，不是我打击你。要见到这位贵人，不容易。我看您，怕是没有这个资格。”
韦皋见掌柜似乎有些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模样，反而笑着温和地道：“掌柜的，你不问问我的条件，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资格呢？”
掌柜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韦皋会生气。
没想到这小小子年纪轻轻，看起来却是十分的沉稳。
掌柜收起了鄙视韦皋的笑容，一脸肃然道：“小官人，不是我出言不逊，而是就算是我，也不曾见到那一位贵人。我每个月去到他们的庄子里进货，见到的也不过是贵人的管事老爷而已。您想想看，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做了祖孙三代的生意，都不能见到贵人的真面目，何况你这个外乡人。”
“听你这么说，那我更要见到那位贵人了。因为，我眼下正好就有一笔大生意，需要大量的酒。”韦皋知道，不放出大诱饵，是钓不到大鱼的。
掌柜见韦皋说得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看这模样不像是撒谎的。
而且，从韦皋进门到现在，掌柜也一直在观察他。
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了世家的风范。
看这来头，绝非凡人。
“小官人，您若是想见到贵人，也不是不可以。我或许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说着，掌柜轻轻地拍打了自己面前的两壶酒。
他的用意不言而喻，那就是，得先买下两壶酒，他才能继续开口。
韦皋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程大勇道：“你不是说，这两天赶路口渴了吗？喝吧。”
程大勇其实早就一盘不停地咽口水了。
但是，李豫说了，出门之后的行动，一切都听韦皋的。
所以，程大勇在整个过程，就像一个工具人一样，傻呵呵地坐着，不能说话，也不知道要干啥。
不过，他沉默不说话的样子，十分可怖。
倒是叫掌柜的，对他心生了几分忌惮。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外加一个强壮的黑大汉。这样的组合，堪称一文一武，掌柜也不敢小看。
听到韦皋说终于可以喝酒时，程大勇记住了李豫的话。
“你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要是真想说，就只说一个字‘嗯’，最多的时候可以两个字，比如‘很好’、‘不行’等等。”
脑海里回想着李豫的话，程大勇沉默地拿起了面前的一壶酒，先给韦皋倒了一碗酒，之后给自己的碗里也倒满。
把酒壶重重放下，他拿起碗，对着韦皋只说了一个字，“喝。”
声音浑厚有力，俨然是一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韦皋笑着举碗，和他碰了碰，“大哥，先喝。”
程大勇淡淡地只“嗯”了一声，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掌柜看着一脸严肃，沉默喝酒的程大勇，在心里暗暗佩服，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想到这儿，再看向韦皋时，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小官人，你也喝。尝尝味道如何？”掌柜笑着对韦皋说，脸上的笑容，比刚才亲切多了。
韦皋拿起了碗，小小地喝了一口。
他的眉毛微微舒展，道：“入口清冽，却不失香甜，的确是好酒！”
说完，他又看向程大勇，“大哥，你觉得这个酒如何？”
程大勇点了点头，很想说这酒太好喝了，这得放多少粮食酿出来的。
但是，一想到李豫叮嘱的话，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好酒。”
听到程大勇说的话，韦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抬眸看向掌柜，
“既然我大哥说这酒好，那必然是好酒。我大哥酷爱喝酒，经常和长安城里的紫袍大人们喝，嘴巴养刁了。他说好酒，那不会有假。”
掌柜听到韦皋对酒给予了肯定，他圆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对着程大勇拱了拱手，“官人有眼光，有眼光呐！”
细品着韦皋的话，掌柜的眼睛滴溜一转。
这小官人说，自己的大哥经常和紫袍大人们喝酒。那岂不是说明，他们经常和朝廷里的达官贵人打交道？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的身份，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身份。
掌柜越想越觉得心惊，同时也觉得兴奋。
“小官人，您说，您有一笔大生意，不知道是否可以告知在下？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一起发财。”
韦皋见那掌柜依然上钩，故作愁眉不展道：“哎，我这笔生意，不差钱，就差好货。只要货够好，我有的是钱成交。”
掌柜一听，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官人，我们一见如故，难道您还不能说出您要做什么大买卖吗？”
韦皋意味深长地看了掌柜一眼，余光扫到了站在掌柜身后的李豫，得到了李豫默许的眼神。
他笑道：“掌柜的，我家主人要一万坛上等的好酒。您帮我问问你们这里的贵人，是否可以给我供货。如果可以，我希望尽快安排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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