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如今掌家三月有余,已经颇具风范,自身再不是从前那样事事慌张的样子,她手下的丫环婆子也都磨练出来,一般乔氏去见人都是杨妈妈跟着去,房间里若有账册等重要物品,就留下如影或者随行两个大丫环中的一个看守,另一个则跟着去伺候。
如今二姨娘主要帮忙盯着三姨娘和厨房,江云屏前些日子接手了自己的几个嫁妆铺子,正在学习如何经营打理,时间有限,而乔氏便把整个江家的内宅给管理起来,虽说有些吃力,可到底十分锻炼人,现在她已经基本理顺了这些中馈之事。
“派人去通知二奶奶,就说王妈妈带了客人来,请二奶奶有空过来瞧瞧。”乔氏想起才回来几日正在照顾愈姨娘的弟妹,又吩咐一句,自然有丫环去通知。
不过几步路就到了正堂,王妈妈也随后赶到,身后跟着的自然是妙清师太。
乔氏一听是苗氏请回来的,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派随行去打扫一个客院,不料妙清师太却笑着拒绝了。
“不敢劳烦大奶奶了,原先来的时候已经听夫人提起过家中人口,贫尼得夫人青眼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就在贵府三姨娘旁边就行,若是三姨娘不嫌弃,贫尼就是与她住在一个院子也无妨的。”
乔氏犯了难,三姨娘等于已经被拘禁起来了,不过是在最偏僻的西北角一排厢房中的一间而已,如何能让苗氏请来的师太住在那里。
当下便道:“既然师太这样说,母亲已经安顿好了,那……便委屈师太与三姨娘住在一个院子里吧。”转头对随行说道:“把三姨娘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师太住在正房,三姨娘就挪到厢房去住好了,赶紧去安排。”
随行行礼赶紧离开,乔氏便跟王妈妈说了几句闲话,王妈妈道:“夫人另有事情安顿给奴婢,奴婢今日歇息一晚,明日就离开了,大奶奶不必为奴婢费心。”
乔氏不知何事,但也不便追问,便道:“如此,妈妈请自便。”
王妈妈退下了。乔氏便跟妙清师太闲聊几句,得知了来龙去脉,便叹气道:“如此,母亲安排当真是周密。那便请师太多多费心了。”
妙清笑笑:“那便请大奶奶给贫尼院子里安排两个嘴紧有些力气的婆子,还有个小丫头就是了,一样是要嘴紧的。”
乔氏欣然道:“这个不难,师太放心。”
当下派了两个原先在花园的婆子过去,又找了个伶俐话少的丫头过去,想了想,终究又指派了一个二等丫环过去帮衬。妙清师太很满意,江家生活条件果然不错。
三姨娘一听自己可以回院子里住,虽然不是正房,可是也兴高采烈的,听闻正房住着的是从京城来的师太,当下也很好奇,琢磨着这夫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妖魔鬼怪来镇压了,她内心冷笑,一个念经的老尼姑,真能镇得住老娘?
可是连续几日下来,人家老尼姑压根儿没有理过她,一个人在正房里好吃好喝的,两个水灵灵的丫环伺候着,逍遥着呢,三姨娘敢打赌,这老尼姑自打住进来之后就没有念过经!
三姨娘的内心就像猫挠着了一样。
此时,江云雁在池府遇到了麻烦。
尽管江云雁外出时一向小心,但是池府她也来了几次,有些放松了。小姐妹们喝茶的时候,一个丫头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裙,池彦西便让她跟自己去房间取了自己的衣服换上,知春倒是跟着去了,给江云雁换下了裙子后发现茶水渍不尽快清洗的话会很难清洗干净,就跟池彦西说了声,借用房间里的脸盘清洗起来。池彦西便带着江云雁回到了花园。
一个丫环跑过来对池彦西说:“三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二小姐回来了。”
池彦西皱眉道:“二姐回来有什么稀奇,我还有朋友要招待,你去回了我母亲。”
丫环迟疑了下,低头道:“好似来了贵客,夫人这才让奴婢来请三小姐。”
池彦西犹豫的看向江云雁,江云雁也知道家中来了贵客主人家的姑娘也是要见见的,便说道:“既然伯母召见,你便快去吧,我先过去跟玉漱呆着。”
池彦西便道:“那好,等我见了客人就回来,你们等着我。”说完跟着丫环就走了。
江云雁慢慢的走向花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看到了花园一个亭子里的朋友们了,她露出个笑脸正待加速,来的方向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江云雁疑惑的回头,来了池家几次了,虽说是武将家庭,但是丫环婆子有教养,这般奔跑却不知是为何。
还是方才那个丫环,气喘吁吁的跑到江云雁面前,行礼道:“江小姐,还好您没走远,小姐方才见了夫人说起在招待朋友,贵客中有位说认识江夫人,想见见江小姐,夫人便叫奴婢来请。”
江云雁疑惑道:“什么样的贵客?”
丫环道:“奴婢不知,只是夫人甚是客气,想必身份非同一般。”
江云雁想着也有可能是母亲的朋友,便跟着丫环走了。但是丫环带着走的方向却不是池夫人的院子,而是花园深处。
江云雁警惕的停下脚步,问道:“既是贵客怎的不在夫人院中招待?”
丫环恭敬的回道:“回江小姐,贵客是位女眷,提起要到花房看看,所以奴婢出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和贵客移步花房了。”
江云雁仍有些不信,问道:“我从未在夫人院中见过你,你也不是彦西院里的丫环,为何叫你来传话?你叫什么名字?”
丫环脚步一顿,回头道:“奴婢叫浅水,原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丫环,二小姐出门子时候只让带一个人进府,二小姐选择了表小姐,奴婢就留在了池家,今日二小姐回来了,想念奴婢,奴婢这才去了夫人院中伺候。也是因为招待贵客,夫人院中的姐姐们忙不过来,夫人才指派奴婢来跑腿。”
江云雁也想不出什么不对来,只好随着浅水继续往前走。
只是经过一片假山的时候,她终于察觉不对,前面就是花房了,若是有贵客,必定周围会有别的丫环婆子守候,如今却越发的安静。她停下脚步,悄悄后退,一转身却被一个从假山后转出来的锦衣男子吓了一跳!
“江小姐何必急着走?既然来了就跟九爷聊聊天吧!”锦衣男子一看便不安好心,说话间带着浪荡口气,倒是可惜了他一副好相貌。
江云雁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她愤恨的回头看向丫环浅水,却见那丫环已经站的远远的了。她迅速的瞥了四周一眼,发现回头路上有锦衣男子,前路上有浅水,自己基本上被困在这里了。
锦衣男子看出了她的慌乱,嘴角挂着邪邪的笑容慢慢逼近,说道:“江小姐果然与众不同,这种情况下倒是冷静,很好,九爷我喜欢!”
江云雁脸面通红,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气愤还是害怕,只是迅速的从头上取下一支金钗紧紧攥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冰凉的手心却满是汗水。
她瞪着锦衣男子道:“我是这池家三小姐的客人,我母亲是皇上御赐的诰命夫人,外祖家显赫,若今日在池家出了事,池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此时她已经想起这个自称九爷的人是谁了,池彦西跟她说过自己的二姐成了庆王府庶出九公子的小妾,那是个下流坯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遇到了他!
不,不对,这个九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联想到丫环提起了自己的母亲,说明对方明知道自己是谁,还是下了这个圈套,她冷汗淋淋。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悲凉,好不容易得到母亲的宠爱,享受到了外祖父母的怜惜,交了朋友,还订了亲,若是此刻在这里受辱……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眼睛通红的盯着锦衣男子。
九爷有些顾忌她手中的金钗,当下脚步一顿,转而轻笑道:“江小姐何必这么决绝,九爷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还真不忍心江小姐受伤,这样吧,爷退后些,江小姐小心。”
说着真的后退了几步。
江云雁顿时升起一丝希望,对方不希望鱼死网破最好。
九爷忽然笑道:“可是江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江云雁正在疑惑,后颈一痛,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九爷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的身躯,说了一句:“你忘记了爷可不是一个人。”转头对劈昏了江云雁的浅水说道:“干得不错,爷记得你了。”
打横抱起江云雁,便向花园后门处走去,后门处池二小姐守在那里,看到九爷抱着江云雁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隐藏了起来,上前接过江云雁让浅水扶着,低声细语道:“九爷不便久留,还是先离开吧,妾身帮您把她抬上车去。”
九爷满意的点头,道:“嗯,这次你做的不错,走吧。”
说着闪身从后门出去,池二小姐咬了咬嘴唇,这才维持住微笑指挥着浅水把江云雁带出后门,送上了马车上。
九爷笑道:“爷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回来啊!这个丫头今日立了功,记得赏。”
池二小姐盈盈一福:“是,妾身记住了,恭送九爷。”
九爷放下帘子,喊了声:“走。”
马车夫便一挥鞭子,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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