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河中探望三姨娘(1 / 1)

丫头道:“二爷请。”领着江河中来到西厢门口,取出一把钥匙把锁着的房门打开,道:“二爷放心,只有师太睡觉的时候,才让奴婢把门锁着,平日里三姨娘总是来院子里坐坐的。”

江河中能说什么,他自然是知道三姨娘有多能折腾。他自己也是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来看她的,他深知她的厉害,总怕自己被她说动,对嫡母有了芥蒂。

叹了口气,他对丫头道:“我坐坐就走,你在院子里守着,我出来了你还来锁门。”

丫头点头答应了,果然就在廊下坐着等。

江河中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厢房。

厢房中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潮湿或者脏乱,反而很是干净清爽。走到堂中的圆桌旁,他提了提,水壶中装满了水,水杯也干干净净的,打开盖子闻了闻,知道是刚刚沏了不久的凉茶。三姨娘在东间榻上歇息,睡得很香,没有从前满头的珠翠,倒也有几件首饰。身上盖着的也是缎面夏凉被。脚榻上的绣鞋干干净净。靠窗的桌子上一个小小的香炉燃着安神香,味道清淡,不会令人昏昏欲睡,只是能让人静心而已。北面放着一个小书架和一张小书桌,上面有几张抄写了一半的心经。看来是师太让三姨娘抄经静心,但是她的心不静,每一张都没有抄完。

西间则是卧房,被褥整齐,梳妆台上胭脂水粉和首饰盒子一样不少。回到堂中,太师椅旁的方桌上海放着一碟子用纱网罩起来的点心。

江河中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湿润了,这不是他想象到的样子,他以为三姨娘犯了这么多的错误,犯了罪,苗氏派人看着就罢了,不会善待她的,可是没想到……

他想起苗氏说过为着他和云灵的名声,三姨娘也不能不好,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如今才知道,纵然是一点点委屈,嫡母都不愿意他们兄妹承受!

若不是深知自己的身份无法造假,他都要怀疑谁是亲生的了。

想到这里,他认为今日就不该来看三姨娘。可是他略一起身,三姨娘竟然醒了。一翻身看到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便猛然扑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哭诉起来,说自己如何被囚禁,如何被虐待,说自己只是想帮他,云云。

江河中只是木木的看着她,指望着她嘴里吐出一句后悔的话,对自己的,对云灵的,也对嫡母的,可是听来听去只听到抱怨和无端的猜忌,他的心再一次冷下来,一点一点的冷冻成冰。

缓慢而坚定的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他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看了对面椅子一眼,三姨娘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她整理了整理自己的鬓角,拽了拽衣裳,内心迅速的思考着江河中的来意和如何能够打动他放自己出去。

三姨娘坐在江河中对面的椅子上,换上一副凄然欲滴的表情道:“河中,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看看他们把母亲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母亲是囚犯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母亲!”

江河中叹了一口气,觉得深深的疲惫,纵然面对再难缠的对手,他也从没有这么无力过。

他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个成年人,能够分辨是非。今日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你生养了我一场,但你仍是顽冥不灵,我,很失望。于是我打算今后再不来看你了,对你我也只有一句话:好生待着,安守本分。若你能遵守这八个字,兴许你晚年的时候,我会接你出来享福。但是在那之前,你别忘记了,你是父亲的妾侍,发落权在母亲手里。”

三姨娘咬牙切齿,她恨声道:“姨娘知道,姨娘没钱,你就认那个有钱的女人当亲娘去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我一番教导!”

“教导?”江河中冷笑道:“那些教导……不要也罢。总之,认真想想我的话,别耍花样。”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出去,一挥手,小丫头赶紧过来把门重新锁上。里面的三姨娘才反应过来,大声道:“看到亲娘遭罪,自己还能吃得下饭,你还真是孝顺!”

小丫头当作没听到,也似乎没看到江河中瞬间僵硬的身影,只是说:“师太醒了,听说二爷来啦,想见见您。”

江河中便转身走进了正房。里面有个丫头正在给师太打扇。

“见过师太!”江河中一礼。

“二爷客气了,快请坐。檀香,去奉茶。”

丫头答应一声便去沏茶。

“今日二爷有空过来也好,贫尼早就等着这一日呢。”师太说道:“不过二爷真的令贫尼刮目相看了,竟然忍到今日才来,实属不易。”

江河中无奈一笑,方才三姨娘说自己不孝的话犹在耳前。

“二爷不必介怀,三姨娘对你所知颇深,这个时候她也算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难免情绪失控,对你自然是怎么狠怎么说了,不必放在心上。”

江河中心知师太说的是实情,微微释怀,便点点头。他实在不好说什么,那个恶贯满盈不知悔改的可是他的亲娘!

师太缓缓道:“其实,三姨娘没什么错,放在别人家怕她会是一个照拂子女的好姨娘。可惜她遇到了夫人,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成了个笑话,妄作小人罢了。”

江河中心想这师太当真会说话,不由得收起自己的情绪,认真应对起来。

“师太豁达!”他倒是夸了一句。

“二爷客气。贫尼方外之人,自然比红尘中人看得透彻些。说起来二爷和二小姐才叫贫尼钦佩,出淤泥而不染,善恶分明呢。”妙清师太倒是不吝啬的夸奖这对兄妹。

江河中就比较纠结了,这个“淤泥”说的可是自己的亲姨娘……

不过他微微一笑:“是母亲教导有方。”

师太微微点头,看江河中如此豁达倒也有些替他惋惜,若不是摊上那样一个亲姨娘,该有多好。

“今日冒昧请二爷过来,是有事相商。”妙清斟酌了下开口道。

“师太请讲。”

“我虽受你母亲托付,坐镇后宅,照看三姨娘,但有言在先,说江家不得干涉我的自由。虽说三姨娘还没有完全被感化,贫尼有负重托,但……贫尼实在有事要离开一阵子,所以……这段时间还请二爷自己多多照看三姨娘吧。”

江河中闻言皱了皱眉,他心想三姨娘那张毒嘴自己都受不了了,难不成让别人来承受?可是师太的自由也是母亲承诺的。大不了就自己整日看着她罢了,如此想着便点了头。

“师太想要去哪里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师太可否给一个大致归期。还有可有什么法子传授给晚辈?”

“檀香我要带走,挽竹就留给你,你只需要再给挽竹两个嘴紧又忠实的婆子,听她指挥就行了。”

“挽竹?可是院中那个丫头?”江河中并不知道院子里的丫头叫什么。

“正是。”师太点点头,“若不是三姨娘这里的确离不开她,贫尼这次也想带着挽竹一起走呢。说起来三姨娘也是个厉害的,贫尼来了之后有一次就碰到她要寻短见,说我们谁不放她出去她就一头撞死!贫尼当时也只是想着让婆子压制住她,谁知挽竹却跑去寻了一条白绫递给了三姨娘,她说‘三姨娘,您若是真心寻死请用白绫上吊吧,要是您撞柱子死了,奴婢还得收拾满地的血和脑浆子,太累。’三姨娘当场就怂了,说实话,看着挽竹那丫头面无表情的样子,连贫尼都有点发寒,因为贫尼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的,真心话。想必三姨娘也看出来了,所以挽竹那丫头在的话,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江河中瞬间转过头去,隔着门帘子看着外面石桌上坐着的丫头,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乱糟糟的,很矛盾。不过他到底知道该怎么表态,便道:“就依着师太的安排吧,不知师太何时启程,可需要车马护卫?”

师太笑了笑,道:“贫尼后天一早启程,家中就不打招呼了,二爷也不必挂心。今晚招来的婆子送过来,贫尼调教一番,明日适应一日就好了。车马护卫就不必了,银钱也够用,只是跟二爷借了檀香这丫头。至于时间嘛,贫尼说不准,大约半年左右吧。”

江河中便答应了下来,还说后日去送送师太,师太则说她届时会从后门离开,不劳江河中送了。

“贫尼的离开还是少惊动他人吧。若是夫人回来了,还请二爷给解释一番,贫尼会给夫人留下一封信,届时请二爷转交。”

江河中便答应下来。

告辞离开的时候,厢房里传来三姨娘悔恨的声音,她声泪俱下的说自己方才是被伤心和愤怒蒙了心智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现在她想明白了,说母子哪有隔夜仇,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等等,江河中却已经心如止水,脚下未停留半分的离开了院子。

正要开门离开,却传来敲门声,挽竹越过江河中开了门,道“二姨娘,您又过来了。”

“是啊,这几日没来看妹妹,想着做了些点心给她吃,就送来了,顺便跟她聊聊天,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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