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月走进来说:“大奶奶来了。”
乔氏脚下生风进了房间,看到姚氏一阵诧异,先给苗氏请了安,便问道:“弟妹,你可以走动了?”
姚氏红了脸道:“大嫂,我已好多了,这些日子害喜已经不那么严重了。这段时间有劳大嫂照顾了。”
乔氏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娇柔的性子,当下便笑道:“我整日忙着,哪里照看过你,这个功劳我可不敢揽。”说着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一转身已经从身后雨柔的手中接过一本账册,递给苗氏道:“一般琐事不敢惊动母亲,只是昨日县主驾到,礼房忙了半宿把礼单抄写下来,请母亲过目。”
这是大事,苗氏当下接过来翻看了一遍,笑道:“从这礼单便可看出来,咱们清河府这些年是何等富庶啊!”
乔氏一笑,她当时看了这礼单也是吓了一跳。
“先封在一个单独的库房内,等县主的府邸建成,便送过去,这都是给县主的。”苗氏道。
乔氏垂目道:“是。”
闲话了几句家常,苗氏道:“这事情虽重要,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巴巴赶来,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乔氏尴尬了下,道:“什么都瞒不过母亲。是这样,我与大爷商量好了,母亲把中馈交给了我,我也需要个帮手,二弟妹这样少不得一两年腾不出手来,所以我也想要个俞姨娘那样的帮手。所以,想着给雨柔抬妾,这样她帮着儿媳管理也名正言顺。”
苗氏看了雨柔一眼,沉默了。
俞姨娘早在乔氏进门的时候就悄然站起来退到了堂中等候,此时倒是看了雨柔一眼。
雨柔低垂着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苗氏想了想道:“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就好了,找帮手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不过你们二人可想好了?雨柔这边可曾商量妥当?”
乔氏感动苗氏想的周全,便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雨柔她明白的。”
苗氏看向雨柔,雨柔便跪下说:“是大爷大奶奶不嫌弃,知道奴婢识字,兴许能帮到大奶奶,可是奴婢身份卑微,怕不好管理,这才想给奴婢抬妾,好名正言顺。奴婢晓得这个妾侍的身份只是辅佐大奶奶,与大爷并无干系,夫人放心。”
乔氏闻言一笑,姚氏这才诧异了,不停的看着乔氏又看看雨柔。
苗氏便点了头:“既然如此,你今后当用心帮助大奶奶理家,切不可做出背叛和谋私之事,你可做到?”
雨柔恭敬的磕头道:“是,奴婢做得到。”
苗氏沉吟一下,道:“寻个吉日,摆几桌酒吧。而且雨柔的名字便不要再用了。你娘家姓什么?”
雨柔想了想,道:“奴婢是死契,虽然送些银子帮衬,不过是念着大姐的恩情,今后更不该与娘家有任何牵扯。还请主子赐名吧。”
苗氏想了想,问乔氏,乔氏也没有主意,便让苗氏赐名。
苗氏看了雨柔一眼,道:“我看你虽柔顺,却是个有原则的,今后便叫‘慧姨娘’吧。”
雨柔便再次叩首道:“贱妾谢夫人赐名。”
隔了几日,果然摆了几桌酒,请二房也来凑热闹,算是让慧姨娘过了明路,大家也都送了礼物,乔氏都让送去了新分配给慧姨娘的小院子。
夜里江海中仍是在正房睡,第二日婆子来报说慧姨娘并没有等着江海中,早早就吹灯歇息了,乔氏便在心中点点头,看了江海中一眼,心中满是幸福。
进了十月,日子一天天的凉下来了,院子里的仆妇们每日都多了清扫落叶和枯枝的工作。
十月二十那日,天空飘下来的雨丝在后晌变成了丝丝小雪。
苗氏呵着气,发觉还好没有白气。
“今年的冬天是不是来得有点早?”苗氏问双喜。
“兴许吧,不过奴婢记得去年冬天可是早早就下了几场大雪,闹了雪灾的。不过那好像是十一月了。”双喜正把一个披肩抖开帮苗氏披上,又转过身来给苗氏系带子。
苗氏叹了口气,紧了紧披肩道:“吩咐厨房一声,今日吃锅子吧。咱们去园子里看看。”
双喜赶忙吩咐了下去,然后点了莲月和小麦几个并两个仆妇跟着苗氏从后门去了花园。
兴许是去年的雪灾让苗氏挂了心,所以她很害怕今年也有这个兆头。
园子里各处都转了转,跟姑娘们说了会儿话,她回到了萱草堂。
双喜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带了一封信。
“是王妈妈的信。”看一旁没有外人,双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苗氏。
苗氏接过来隐晦的看了眼,特殊的标记没有破坏,说明中途没有被拆开看过。当下剪开信封取出几页纸来看,果然是自己教给王妈妈的拼音。
王妈妈在信中说如今已经过了半年,主子吩咐的任务已经在进行了,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基础的课程大部分都学完了,现在正根据各人的差异分别培养。另外她得知江云雁被封为县主,送来了一些贺礼让捎信的两个丫头一并给带回来了,那两个丫头便是送给江云雁的丫头。
王妈妈交代说,这两个丫头是双胞胎,她已经吩咐了两人只可以一个人露面,另一人暗中行事。这两个丫头十二岁,可是已经有了六年的功夫底子,因为父母都是一个镖局的镖师,打小就把两姐妹当成男孩子培养,可惜两口子在一次走镖过程中不幸遇难,镖局随便给了几两银子就算了,两个孩子不懂事被人骗了去,后来被迫成了乞儿偷儿,仗着好身手混混度日。后来被王妈妈看上了,招到麾下,仔细调教了半年,觉得可以应付一般的问题了,趁着江云雁封了县主的机会先送回来。
王妈妈在信中说:“不知道夫人要怎么安排,这姐妹俩是一明一暗回去的,如果必要可以只以一人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两姐妹自小习武,根骨很好,所以功夫当真不错,而且两姐妹联手还更厉害一些,因为两姐妹有心灵感应。这半年奴婢主要培养她们的礼仪规矩,也教了些读书写字,最主要的是两姐妹一个学医一个学毒。具体有什么用处用在何处就请夫人拿主意了。”
苗氏想了想,招过双喜来问:“送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双喜道:“管家让奴婢见了见,因为那孩子说不见到夫人跟前的人不肯拿出信来。奴婢见了,她听说管家喊奴婢双喜,还确认了几遍才取了信出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眉清目秀,只是有些瘦弱,肤色倒是挺白,只是一双手似乎有些粗糙。”
“带她来见我。”苗氏又问了那姑娘现在安置在哪里,双喜说因为是送信来的便仍在外院一处耳房里等消息,便吩咐双喜带人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双喜带进来一个女孩子,看起来瘦瘦的,一双手的确如同双喜说的那样有些粗糙,骨节明显比同龄要粗大,想必是自小练功的缘故。
使了个眼色,双喜便把丫头们打发出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奴婢栗子给夫人请安。”女孩子给苗氏行礼,苗氏看着心知王妈妈是用了心调教的,这礼数挑不出毛病来。
“起来吧,你叫栗子?”苗氏和颜悦色的问道。
栗子点头道:“是。”
苗氏便问:“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栗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柔和道:“姐姐叫梨子。”
苗氏琢磨呃了一番,道:“这是王妈妈给你们取的名字吧,是为了你们姐妹不论是谁出现在别人面前,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不会感到陌生,是吧!”
梨子和栗子,南方口音是有些分不开的。
栗子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恭敬的回答:“是的。”
苗氏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个丫头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不会多言。
“你们姐妹的性子相同吗?”
“基本一样,不过姐姐更细心一些,我的功夫稍好一些。”
苗氏想,这便是说一个脑子好些,一个功夫更好些了。
当下看着栗子,有些为难,她知道王妈妈费心调教这两个孩子又取了这样的名字是为了什么,可是看着栗子这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想着自己所认知的那种两姐妹用一个身份过日子的那种人生,必定要牺牲一个人,不能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和本来身份生活,她总是觉得不忍心。
于是她问栗子:“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栗子想了想道:“我们是在进府之前分开的,分开的时候定了章程,若是我需要她也从正门进来,就扎一下左手,若是需要她隐蔽的进来,那就扎一下右手。”说完看着苗氏问道:“夫人想让姐姐如何进来?”
苗氏笑了,道:“扎左手吧。”
栗子举起左手,用一根三寸长的钉子对着自己的掌心。
苗氏忽然道:“等等。”
栗子立刻放下左手,问道:“夫人可是改了主意?”
苗氏摇头道:“我只是想问,你这要扎多深?可会受伤?”
栗子愣了一下,低下头道:“不深,只是略有疼痛感就好。”
苗氏皱眉道:“这便是你们的心灵感应吗?可是再怎样也是会疼的吧。”
栗子点头道:“是的。”
苗氏想了想,问道:“你们姐妹都识字是吧?”
栗子点头道:“是,王妈妈请先生教了我们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一些常用字还是会写的。”
苗氏便问道:“那如果你不用钉子扎手,而是在手心写字,你姐姐会不会知道,能不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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