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九,万里晴空,宜嫁娶、迁徙。
这日是江云秋出嫁之日。昨日已经将嫁妆抬了过去,满当当的七十二抬,摆在最前面的是清河县主江云雁的三件添妆,随后是梁夫人苗氏等人的添妆,明晃晃的羡煞旁人啊!
可能是最近半年来江云秋不再像从前那样嗫懦,落落大方起来,也懂得亲近王氏的过,也许是江云秋临出门子前双手捧上了给王氏缝制的从里到外一套秋衣,也许是送衣服时江云秋眼睛里的濡湿和哽咽的感激不舍的话语感动了王氏,她除了给出了七十二抬的嫁妆,还另外给了两千两压箱底的银子!
而今日,江云秋哭嫁后上轿子的时候,顿了一下,王氏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来,随即红了眼眶掉下泪来。
这可把一众人等给惊讶坏了,谁都知道王氏不待见庶女,她对庶女的嫌恶从来不带掩饰的!莫非这个叫江云秋的庶女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讨得王氏的欢心?
索性有消息来源的便神秘兮兮的讲述着自己惊人的所见,“搞不好真是呢,据说梁夫人都专门给这个庶女添妆呢。”
又说:“还听说这个庶女还专门请了翁先生教导,不仅是个十足的美人儿,还是个举止优雅的才女呢!”
“听说清河县主特意在梁夫人宴会上给她这个堂姐添妆了呢!就因为前段时间有人觊觎人家美色,造谣说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曾许给人做妾!人家清河县主什么身份,亲自给这个堂姐撑腰啦!”
前来做客的女眷们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回了家,倒也觉得不虚此行,还感慨着老秦家祖上积德了,娶回来这么个才貌双全又陪嫁丰厚的媳妇!
秦家老太太此刻也是笑得睁不开眼,不说前段时间恼人的谣言忽然就销声匿迹了,就说昨日送嫁妆布置新房的派头,就把左邻右舍羡慕死了,今日这送嫁的阵仗,更让秦老太太合不拢嘴。
新郎秦公子此刻更是找不到北了,进了新房在一众群众的催促下挑起盖头的时候,房间里响起整齐的吸气声!因为新娘子太美了!肤如凝脂,黛若远山,琼鼻小巧,樱唇嫣红,双眸低垂,睫毛浓密弯翘,略带羞涩的一抬眼,眸子水汪汪的如一汪池水,被她看一眼似乎身子都软了几分!再搭配上少妇妆容和金灿灿的头面首饰,简直惊为天人!
秦公子都看傻了,尽管早已见过一面,那时远远看去只觉得姿色极佳,如今这一打扮了近看,差点夺走了他的呼吸!
还是几个妇人回过神来,推了秦公子出去敬酒。
一个妇人上来照顾江云秋,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为什么?这个新娘子太美了,美的会引人犯罪!
秦家只是中等人家,若是别人不知道还好,就怕她艳名在外,谁都想一睹芳容,到时候招惹了权贵……后果不堪设想!
且说今日,满面娇羞的江云秋还在期待又忐忑,那边秦公子已经失魂落魄,当真是想早点敬完酒回房间,好好爱怜那个美貌的女子。可惜有见过江云秋的宾客,说不上来的羡慕嫉妒恨,拉着他一通狠灌,最后江云秋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在照料吐的昏天暗地的新郎中度过的。
为此,第二日新人拜亲之前,也没有婆子去收喜帕,秦老太太也没说什么,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儿子和眼底掩饰不住青色的儿媳妇,只得默默的喝了儿媳妇敬的茶,收了儿媳妇孝敬的针线,送了礼物,便让他们下去了。
秦高病恹恹的过了三日,以至于回门的时候,江家二房谁都没敢给他喝酒。
王氏粗心,白氏拘谨,而江云秋早已没有了亲姨娘,所以至于有没有圆房这种私密的话题,根本没有人会去问她,所以娘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而江云秋自然也不会自己提起,所以谁都不知道。只是在江家二房吃了一顿饭,下午歇了一会儿,秦高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江云秋早早回了家。
第四日好些了,便去了铺子里。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夜里早点回去补上洞房。好不容易捱到了夜里,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在老娘身后立规矩的媳妇也被放了回来,秦高便匆匆洗漱好了在屋里等着。
江云秋有些疲惫,丫头扶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稍作洗漱,秦高就一叠声的说累了,叫丫头下去。丫头听风自小跟着江云秋的,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江云秋点点头,她便收拾了东西下去了。
江云秋走过来温柔的跟秦高说:“夫君,今日妾身身上不爽利,要不相公到书房将就一下?”
秦高满满的欲望被浇了个透心凉,他蓦然升起一股怒火,对江云秋恼道:“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听你提起过,这么这会子竟不爽利了?”
江云秋也有点委屈,可是知道扫了丈夫的兴致,便耐心道:“下午在厨房洗菜的时候,沾了些凉水,便有些腹痛。饭前回来躺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毕竟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儿家,即便是自己的丈夫,还没有洞房,说起自己的小日子还是很羞涩的。
秦高压了压自己的火气,也知道毕竟是自己在新婚之夜喝的酩酊大醉,还上吐下泻三日,错过了最佳的洞房时间,过了这几天赶上了妻子的小日子也怪不得人家。只是好不容易自己身子好多了,却……他一心急,问道:“你平日里小日子需几日?”
江云秋蓦然红了脸,垂下头低声道:“一般是五到七日。”
秦高盘算了下,自己还要在书房睡这几日,便闷闷不乐。
即便不高兴,秦高还是收拾了些自己的随身物品去了书房,躲在外面的听风这才敢进屋,见江云秋默默的抹泪,便过去安慰她。
当秦母知道了儿子去了书房,便不顾已经深夜,叫婆子把江云秋喊了过去问话。得知江云秋下午沾了凉水来了月事,便恼了:“竟不知自己的小日子快到了,这般不知打对!莫不是不愿与我儿圆房?”
江云秋泪水涟涟,却忍着委屈辩解道:“婆婆息怒,儿媳从没这样想过。只是从新婚那日起,夫君身体不适,直到今日……有些凑巧罢了。”
秦母才想起来自己儿子新婚之夜喝醉了不能圆房的事情来,当下怒火稍减,正待放了儿媳妇离去,听到消息的秦高一头闯了进来,尚且来不及给秦母请安,便匆匆去扶了江云秋左右看看,道:“你没事吧!”
江云秋愣了下,连忙道:“我没事,夫君怎么来了?”
秦高急道:“我听丫头说母亲为难你了,赶忙过来看看。”说罢松了手看向自己的母亲道:“母亲,不过是晚几日圆房而已,事情凑巧,母亲不要责备云秋了。”
秦母正要解释自己未曾为难,只是问了几句,秦高便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下午母亲让云秋洗菜,着了凉水,这才触动了的……”
江云秋一听直觉要糟糕,她看向婆婆,果然秦母已经黑了脸色,不过瞬间就换上了僵硬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高儿说的是,下次我这个做婆母的一定会牢牢记住儿媳妇的小日子,再不会在那期间让儿媳妇沾染一丁点的凉水!”
秦高很满意母亲的通情达理,江云秋却从婆婆那一字一顿中听到了如同冬日冰寒般的怨!
江云秋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想新婚期间就把婆婆给得罪了,毕竟她还没有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再说了,这就是个误会,自己委屈也受了,误会也解开了,可是秦高一句话又把事情推到了最不利的地步,她真是欲哭无泪。
想要留下来给婆婆解释一番,却被秦高拉着离开了。她只来得及匆匆行了一礼。
秦高把她送回了房间,还在摆功劳:“以后不论是谁要欺负你,为夫都为你做主,定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江云秋忍下了腹中一肚子的话,想着他毕竟是好意,将来再慢慢提点他吧,于是谢过了秦高。秦高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真正的成了家才算是有了担当,可以保护这么美丽的妻子了,当下很是轻松的回了书房。
丫头听风很担忧的看着江云秋,真心觉得这一次大少爷兴许看错了人。
以姑爷秦高这样的情商,若是生在江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
或者说,生在江家的话,他应该早就磨练出来了,不会到如今连一个小丫头都看得分明的事情他却浑然不知。
唉!听风叹息不已。她是江云秋唯一带过来的丫环,另一个婆子和一房下人被派去管理陪嫁的院子了,在秦家她听风就是江云秋唯一的臂膀,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江云秋也在默默的叹气,因为这件事情,她即便是腹痛都不敢让听风去小厨房熬些姜糖水来。还是听风偷偷塞给厨娘几钱碎银子,把姜片和红糖要了回来,自己在屋子里用小茶炉子给江云秋熬了一碗姜糖水暖了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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