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雁噗通掉入水中,措不及防的她挣扎了几下却呛了水,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只手臂伸入荷塘,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出水中。
江云雁有些水性,只是方才是梦中掉入水中,才喝了几口水,如今吸入了空气,咳嗽了几声便掌控了身体,稳住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抬眼望去,一个头戴草帽的中年男子正拉着他,一脸的怒容。
不知道为什么,江云雁看到他愤怒的脸,下意识的说了句:“对不起。”
男子变了变脸色,倒是不那么生气了,只道:“自己能上来吗?”
江云雁低头看了看,因为天气炎热自己穿着比较浅颜色的纱裙,纵然里面有中衣,也是浅色,这全身湿透了,若是被他一个大男人拉出来……
她连忙点头,道:“能,能出来。”
男子便慢慢的松了手,然后站起来背对着荷塘。
江云雁深吸了口气,扶着荷塘边上的青石慢慢爬上来,坐在石头上喘着气,一边偷偷打量着男子的背影。
男子听到她上岸的声音,慢慢迈步向前走去,不远处的树下放着江云雁见过的那张藤椅,这次倒是没有放在茅屋房檐下,显然天气渐热,这男子也知道换个地方凉快。只是由于角度问题,江云雁来的时候没有注意。
那人走到藤椅旁取了一件披风,倒退着走了几步接近荷塘边和江云雁,道:“接着。”
便向后抛过来披风。江云雁手忙脚乱的接过来,顿时满脸通红,她纵然知道男子的好意,还是忍不住觉得羞愧。连忙站起来用披风包裹住自己。
只见那个男子依然背对着她站着,江云雁现在后悔不已,母亲早就跟她说过不能乱跑,且这个院子里有个陌生男人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却鬼使神差的又闯进来,这次还掉进水里!
纵然真的没发生什么,可是若自己这一身湿漉漉的回去,还不定会引发多大的流言蜚语。
该怎么办?
该不该叫梨子回去给自己准备一套新的衣裙过来?
可是自己方才穿着这身衣服从无数侍卫身前走过,若是换了一身再回去,傻子都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届时又怕说不清楚。
“叫你的丫环回去取一套衣裙过来,就说在荷塘边上湿了裙角。等你去屋子里换了衣服,生个炉火把衣裙烤干就行了。”男子仍背对着江云雁,却这么说道。
江云雁顿觉雨过天晴,问道:“屋内有炉火?”
男子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有的。”
然后他消失在树林里。
江云雁暗赞这个男子好细心,若是自己出去叫了梨子,她知道自己落水后取来衣服,旁边站着个外男,就算自己说得清楚,梨子心里会怎么想,怎么看待自己?而若是自己现在就出去求救,身上披着的男人披风该怎么说清楚。
所以说男子躲得远远地,自己就可以丢掉披风了。
想到这里,江云雁还是把披风放在了藤椅上,跑到了院门前找了梨子。
梨子不放心江云雁一个人呆着了,所以在手心用力写了几个字。过了一炷香功夫,栗子就取来了一套衣裙。
“县主是怎么滑下去的?”栗子比较细心,问道。
江云雁红着脸道:“本来在池子边上的青石上坐着,后来睡着了,就滑进去了。”
栗子瞪了梨子一眼,道:“下次不可让县主离开你的视线了。”
梨子也觉得自己失职了,便闷不吭声的点头。
江云雁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解释了一句:“上次来就让梨子在外面等着,里面很荒凉,没有人的。这次是我自己大意,怪不得梨子的。”
三人进了茅屋休整一番,换了衣服,果然有现成的炉火,将衣服烤干了,便离开了。
江云雁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这里若是真的没有人,怎么会窗明几净,还有现成的炉火……看着目光如刀的栗子姐妹,她只能硬着头皮不做声。
栗子姐妹对视一眼,均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一回了江家就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了苗氏。
当日江云雁倒是顺利的回了院子,只是有了这次的遭遇,她再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没有再踏足那个院子。
半个月时间一到,太后起驾回了皇宫,进了京城后不久,江云雁和福禄长公主就分别回了各自家里,不用再进宫伴驾了。
等听完栗子姐妹的叙述后,苗氏少不得又把江云雁拎出来教育一顿。
只是不知为何,江云雁在有没有遇到那个男子的问题上,罕见的对苗氏撒了谎。江云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撒谎,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让母亲对那个男子有恶感,也不愿意让这次的事件更严重。所以对于苗氏问她如何知道茅屋里面有炉火的问题,她这么说:“女儿其实不知,只是情急之下只能进入茅屋换上干净裙子,进去了才知道有现成的炉火。想是……那人留着备用的。不过母亲放心,栗子姐妹检查过了,真的没有旁人。”
苗氏还是比较信任栗子姐妹的,便打消了疑虑。
但是这件事却让江云雁对栗子姐妹产生了一丝疏离感,当真觉得还是知春最贴心最忠诚。
江云雁终于得到圣上的许可,即日便可启程回家。
苗氏又去了苗家一趟,不过这次只留下来吃了中饭便回去收拾打点了。
张熙正也派人传了话过来,说已经禀告父亲,要随着苗氏一起回清河府。
月牙儿拉着江云雁和江云灵的手一直哭,苗氏不忍心,便去见了苗老太爷,问能不能带着月牙儿一起回清河府,什么时候她想回来了,就派人护送回来。
苗老太爷看着月牙儿希冀的目光,一咬牙差点了头,到底还是不放心这么远,又怕苗氏镇不住她。
看着苗老太爷宠溺的目光,苗氏安慰道:“祖父放心,孙女定不会让月牙儿少了半根头发!”
苗老太爷摇头道:“活到这个岁数上,还能见到你这个孙女平安无事,老夫也算是能闭眼了。月牙儿有你照拂自然无事,只是,她父母那里不好开口。但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你可以给她物色个好人家,她的父母……势力了些,未必不疼爱她,只是更看重其他东西而已,祖父不放心。”
苗氏微微一皱眉,她是听到风闻的,月牙儿的父母有意将她许给忠勇侯夫人的娘家镇南将军府的二公子。不是说对方有什么不好,只是忠勇侯夫人的嫡女却是嫁给了庆王府的八公子。
庆王府和苗氏可是敌对的,也不知道月牙儿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想想月牙儿的单纯美好,苗氏咬牙点了头:“只怕堂兄堂嫂不愿,孙女便无法做主。”
苗老爷子笑的狡猾:“县主虽然不能直接赐婚,但是可以请求太后赐婚嘛!”
苗氏愣了,这是要“以势压人”?
“再说了,”老爷子继续乐呵呵的说:“就算不惊动太后娘娘,你手里不是还有金龙令么!”
苗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钥匙,有心问问还有什么是祖父不知道的。
苗老爷子挥挥手道:“去吧,也不是让你对她的终身就负责了,只是若有更好的人选,帮她一把。不过你要快些,要在她父母给她定下之前,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苗氏只好道:“祖父保重,孙女告退。”
“等等!”苗老爷子忽然喊道。
苗氏诧异回头。
“你要保重自己,要知道江家、苗家所有的荣耀和平安如今都系于你一人之身,你好了,大家都会好。”苗老爷子郑重说道。
苗氏重重点了头,虽然她觉得老爷子有些夸大其词,不过既然祖父这么说了,答应了就是。
苗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让苗氏离开了。然后一个人默默的念叨:“天上地下,也只有你这丫头愿意承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回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苗氏心中有些不安,这次来发觉祖父的身体似是不如往常了。是啊,祖父已经快九十岁高龄了,这在这个年代已经十分不易了。祖父是整个苗家的家主,是支柱,若是祖父不在了,父亲他们那一辈人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肯一个个维持着兄友弟恭,可一旦祖父离世了,苗家的几个儿子绝对不会团结一心的。
回程的马车上,苗氏忽然想起了江瑞声临终前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有些瘦,有些显得苍老,声音很沙哑。
“夫人,”他喊得有些费力,苗氏上前喂了他一口茶水,江瑞声接着道:“夫人,为夫怕是不行了,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劳烦夫人在为夫离去后操劳了。”
苗氏看着他,想了想,道:“你说。”
江瑞声攒了攒力气,撑起了身子,靠坐在床头,喘了半日方道:“夫人天性纯良,孩子们我并不担心。只是我那二弟一向糊涂,夫人好歹看在为夫面子上对他照拂一二。他是个贪玩的性子,底下的子女并不会多么上心,夫人能帮就帮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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