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看着他的样子着实是心疼,可惜却没有办法缓解他的心痛。
过了几日,江海中终于发觉不妥,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同乔氏一起吃饭了,去了二姨娘那里,二姨娘问起乔氏身子可好的时候,他也只是茫然的点点头。这日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提前回了院子,发现乔氏正在吃饭,可是却一边吃了一边就吐了。
“奶奶,您等等再吃吧,这都吐了几回了。”慧姨娘在一旁劝慰。
乔氏摇摇头:“等会儿大爷就回来了,知道我没吃东西定然要我同他一起吃,可我这一吐不就露馅儿了么。我没关系,再坚持一两个月就好了。只是辛苦你了,帮我一起遮掩。”
“奶奶!”慧姨娘哽咽道:“就告诉大爷吧,这是喜事,没准儿大爷一听高兴了,心情好些了呢。”
“不行,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不仅如此,千万不要告诉二奶奶,她已经够难过的了,别再刺激到她了。大爷那里我知道分寸,再过段时间说也是一样,他现在心里的痛不是我能解开的,他真的无法在这个时间接受什么好消息,那会让他更难受的。”
江海中猛然掀了帘子,屋内的二人愣住了,乔氏憔悴的用帕子捂着嘴,一旁的如影举着一个痰盂。
“这是怎么了?”江海中懵了。
“大爷,奶奶有了身孕,因为担心您就没有告诉您!”慧姨娘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乔氏阻止不及,只好担忧的看着江海中。
慧姨娘见江海中愣在了当地,便示意如影跟她一起悄悄的退下了。
江海中愣愣的走向乔氏,看着她的手足无措和眼中的慌乱,心痛极了。自己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为了二弟的离开,得罪了多少朋友和客户,忽略了最爱的女子,让她连怀孕了这么大的喜事都不敢跟自己说,偷偷摸摸的自己私下难过的孕吐,还要管家,还要顾及到弟妹的情绪,担心自己……
猛然的,却小心翼翼的,他把乔氏搂入怀中,这个娇小的女子,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让人疼惜啊!
是啊,既然二弟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母亲又远走京城,那么江家就该自己来当,就该自己顶起来,一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怀疑与悲伤又如何,不能扭转乾坤,不能挽回远去的人。
该振作起来了!
“委屈你了。”他说。
乔氏泪如雨下,就为了他这份温柔和体贴,什么委屈都可以不在乎。
姚氏那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也是生育过的妇人,且刚刚生育了一对双胞胎,她只是稍微注意一下乔氏的行止就发现了端倪。
她冰冷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她低头看着摇床里并排而睡的一对双生子,眼中柔情闪现。同江海中不同,她是真的相信了江河中的背叛和抛弃了的。因为她曾经经受过的那种经历,那种怀疑的种子早已深深的种在了她的心底,好不容易因为俞姨娘,她慢慢放开了那种怀疑,可是最亲近最信赖最依靠的人却在她最幸福的时刻,深深的从背后捅了她一刀!
痛彻心扉啊!
若不是真的心如死灰,她这般要强的人不会有那一段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纵然后来因为止梅的一番话让她重新燃起了生的意识,但是内心的恨却翻江倒海,狂躁不休,没有一刻停止过。
庆儿实在看不下去了,陪着她哭道:“二奶奶,您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点。”
这段时间姚氏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间,只是一个人发呆,只有两个小少爷被抱进来的时候才有些反应。
姚氏摇摇头:“我有什么脸面哭,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的人!我有什么脸面见大哥大嫂,见母亲,见祖父祖母!我有什么脸面去哭!”
庆儿哭道:“二爷平日里多好的人,多疼爱奶奶和少爷小姐,就连小少爷们,那日二爷还挨个儿抱着他们哭呢,可见他多么喜欢小少爷们,怎么就被挽竹那丫头迷了心窍!”
姚氏愣愣的摇头,突然,庆儿的话在她耳边转了个圈儿,她回头死死地瞪着庆儿,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庆儿吓了一跳,想了想,低声道:“二爷不知怎么被挽竹那丫头……”
“不是这句,上一句。”姚氏打断了他。
“嗯……上一句?”庆儿仔细的回想着,“是二爷挨个抱着小少爷们,还……还哭来着。”
姚氏瞪着眼睛盯着庆儿,重重问道:“他哭了?抱着孩子哭了?”
庆儿不明所以,只见二奶奶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赶紧道:“是的,是的。那日小少爷们生出来之后,奴婢在屋子里看着,二爷进来了,都没看到奴婢,只是直直的走到了床边,挨个抱起来小少爷,亲了又亲,最后还哭了,看样子很是高兴,可是又觉得好像在……在伤心?”
姚氏木然的转过了头,庆儿正待询问,姚氏却一摆手,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庆儿疑惑的走了。
姚氏仔仔细细的回忆了庆儿描述的话,那些场面她轻而易举的复原了,然后她开始思索前前后后江河中的种种行为。最后她站起来一个月来第一次走出了房间,去了外院江河中的书房。
进门后,也不管外院管事的询问,一个人翻找起来。
半晌后,从一个书架的暗格里翻出来一个盒子,只是盒子上了锁。
姚氏抬头看了看管事,道:“这是我先前给二爷的,如今他既没有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东西是要拿回去的。”
管事也不敢说什么,任凭姚氏拿了盒子回了后院。
庆儿早已惊动了,一路小跑的跟着过来,此时搀扶着姚氏走着。
“奶奶可是发现了什么?”庆儿问。
姚氏只是不说话。
庆儿扶她坐在临窗炕上,给她倒了热茶,看了看盒子上面的锁,问道:“二奶奶,可要奴婢找人打开盒子?”
姚氏怔怔点头,庆儿正要拿走,姚氏突然道:“慢!”
庆儿放下盒子,姚氏歪着头想了想,道:“就这么放着吧,谁都不要动,没有我的容许,谁都不许打开盒子,更不许拿走!”
庆儿连连点头。
姚氏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整整一夜,就那样盯着盒子。
次日,姚氏早早就去了江老太太那里跪着。
江老太太闻讯赶紧叫人搀扶着走出去,拉着姚氏起来拽进福禄堂。
“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身子才好了。”江老太太很心疼,姚氏嘴甜,爱开玩笑,这些日子江老太太也甚是喜欢她。
“祖母,孙媳妇是来请罪的。没能好好相夫教子,让丈夫做出那种事情来,孙媳妇特来请罪。”姚氏忍着眼泪道。
“哎!你又有什么错!女人嘛,哪个不是依附着男人生活,他要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江老太太倒是站在的所有女人的立场上考虑。
姚氏不禁嘴角抖了抖,眼泪就掉下泪来,怪不得母亲说祖母尽管有些糊涂,却最是善良不过。事情都这样了,她还能这样维护自己,当真让人感动。
“祖母!”姚氏扑入了江老太太怀中,肆意的哭泣。
最后,姚氏还是说明了来意,她说丈夫本身作为庶子,却胆敢席卷家财跟别的丫头私奔了,实在辜负家人信任和养育之恩,作为他的妻子自己难辞其咎。丈夫都叛出家族了,姚氏就是想问问这个江家还有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江老太太哭着道:“我的儿,说什么话呢,你为你公公守孝三年,病床前也是尽过孝的,况且你为江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你就是我江家的人,江家但凡有一口吃的,就有你的容身之地!”
江老太太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不仅是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听到了,堂外的众多下人也都听到了。她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因为即便多年没有管家了,她还是有自己的渠道,知道如今有些下人逢高踩低,对二房对姚氏母子有诸多不敬的言辞,今日她就要给二孙媳妇做主,给她撑腰了!
姚氏感激涕零,道:“多谢祖母垂怜!”接下来就要看苗氏能不能容得下自己了。
乔氏早已来了福禄堂,她只是比姚氏慢了一步,所以她就在垂花门外静静的等待着,江老太太的话传了出来,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慢慢抹去脸上的泪水,捏了捏今早快马送回来的信,对随行道:“走,去给祖母请安。”
丫头掀开帘子道:“大奶奶来了。”
姚氏一动,离开江老太太的怀抱,悄悄抹去脸上哭泣的痕迹,走到堂下站着。
乔氏慢盈盈的走进来,先给江老太太请了安,再跟姚氏见礼。
“坐下吧。”江老太太招呼乔氏。
“孙媳妇今日是来给祖母禀告一件事情的。”乔氏柔柔道。
“何事啊?”江老太太对待乔氏也一向温柔。
“孙媳妇前些日子微恙,已经请了大夫诊脉,说是已经有孕了。”乔氏红着脸说。
江老太太反应了一下下,然后才恍然笑道:“乔氏,你……你又有了?”
乔氏点点头。
江老太太拍手笑道:“好,好哇!人丁兴旺是大喜事,望族啊!”随即想起了江河中,兴奋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叹了口气,放下伸出的双臂,道:“应该是兴旺之兆的啊,为什么河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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