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中锐利的眼神扫到了翁先生,松了口气道:“哦,先生误会了,那是家中的女先生,翁先生,已经在我家坐馆多年,跟家母关系一直很好,来这里怕也是担心吧。”
康大夫看过去,发现翁先生果然面带忧色,便道:“如此就好,大爷多用心吧。”
江海中拱手道:“多谢先生提醒,母亲今日可曾好转些?”
康大夫摇摇头:“很奇怪,夫人的求生欲很强,但是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竟然这么难闯过来?”
与此同时,后花园的一处院子里,妙清师太也在菩萨面前念经。
“她果然遇到了这一关,菩萨保佑,让她顺利的度过吧,先者虽然是原主,可毕竟已经是离世的魂魄,早就不该存在的。菩萨保佑……”
檀香听不清师太的话,但是直觉是在为夫人祈福,便也在一旁双手合十,诚心祈求这么好的主子顺利渡过难关。
当苗氏昏迷了第五日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
江家送信的上午刚刚到达京城,圣上得到了消息已经急得团团转,跑去太后殿讨主意。
太后制止了圣上不停打转的动作,心中一样的焦急,可是圣上不是苗氏一个人的圣上,他要庇护的是整个天下,所以太后只好说:“消忆丸的药效她都熬过来了,这次,她也一定能够挺过去!你给哀家沉住气!”
圣上吃了教训,只好坐下,内心满腹的怨气都放在了三姨娘身上,听说就是她搞什么捉奸,才把苗氏给气晕的!
江行中跟江云雁本就在一处,得到消息赶紧通知了妹妹,二人赶紧乘坐马车赶往宫里请求太后和圣上容许江云雁回清河府。
太后和圣上自然没有不容许的,还派了御林军沿途护送。
姐弟俩日夜兼程赶回清河府的时候,苗氏已经半个月没有清醒了。江云雁哭得几乎晕过去,苗氏看着已经快脱相了,整个人瘦了两圈儿,眼眶突出,脸色发黑,形如枯骨!
这天,妙清师太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自忖多年前曾经逆天而行所以受到了惩罚,所以这次即便苗氏命在旦夕她也没想过再次出手。
可是这几日看天象,竟有些混沌不堪,江家上空笼罩着强大的怨气,她能分辨得出那是前苗氏的怨气,本来这股怨气出来的时候,妙清师太已经放弃了苗氏。
谁知道这股怨气带着雷霆之力瞬间聚拢冲击萱草堂的时候,竟被从整个江家整个清河府里零零散散星星点点聚集起来的愿力给阻挡住了!
妙清师太掐指一算,事情有转机,原来是现任苗氏几年来乐善好施,好人有好报,得到过她帮助的人们得知她如今的状况后,不由自主的为她祈愿祷告,这种没有组织过的愿力竟然浩然汹汹,挡住了那怨气的侵袭!
本以为苗氏赢定了,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愿力虽在,却被怨气压抑着节节后退。
妙清师太再一算,完了,现任苗氏自认为是鸠占鹊巢,从强硬态度逐渐软化,甚至萌生了退缩的念头。
虽说前后都是苗氏,可是只有妙清师太分得清其实是两个灵魂,如今这种情况其实她哪个都不该相帮,毕竟一个其实已经死了多年,另一个就不是这个空间的灵魂,哪个都不能帮,其实她该去灭了这两个灵魂。
可是妙清却不会这么做,她本就是个叛逆的性子,否则不会做出那种决定。
这次,妙清犹豫纠结了几日,终于决定出手!
“算啦,托了苗氏的福,离开了转山庵那个牢笼,得以游览了大好河山,见识过大海高原,见识过小桥流水人家,见识过大漠孤烟,享受过荣华富贵,此生还有什么遗憾!该去时,自去也!罢了罢了!”
喊了檀香给自己沐浴更衣,穿了新的道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狭长的盒子,深吸一口气翻开,是一支通体黝黑的墨玉簪,她取出来郑重的插在头上,一甩拂尘,道:“走,檀香,随师太我去救人!”
妙清师太从走出院落的那一刻起,檀香就发现自己看不清师太的动作了,她挥舞着拂尘上下翻飞,口中念念有词。
同时,原本一盘散沙般的愿力被妙清师太逐渐的疏导在一处,拧成一股,强势的返回了萱草堂。
本来关着的萱草堂大门无风自开,妙清师太的脚步半点未曾停歇的穿堂而过,一路顺利的走到了四进,这里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人,两侧的厢房也是来的故交。正房里八个子女和媳妇、二房的江二老爷,江老太爷两口子等等,都静静的坐着。妙清师太走进来,有认识的想要站起来打个招呼,妙清师太却视而不见。
她径直走向苗氏的内室,想要阻拦的人被江海中制止了,作为长子,他认识妙清师太,而且,他知道母亲很尊敬妙清师太。
妙清师太的道袍无风自动,随着拂尘的起落,众人感觉屋内压抑的气氛就是一轻。
妙清师太额头见汗,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口中语速越来越快,床上苗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身体也开始颤抖,后来竟然抱着头痛苦的 翻腾起来,最后,妙清师太不得不走进一步,捏了几个手诀,取下了发上的墨玉簪在苗氏的眉心轻轻一点,随后一甩!
众人都听到“咚”的一声,但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见妙清师太回身看着发出声音却一无所有的某处口中急促的念着什么,最后屋内气氛陡然一轻,妙清师太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苗氏,才发现苗氏已经呼吸平稳,面色竟然好了许多。
众人正待恭维师太法力高强,妙清师太却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阵惊呼之后,师太被抬到了东间榻上,康大夫被招来,查探过后松了口气道:“没事,只是脱力而已。檀香记得每隔一个时辰给师太喂一碗水,大约夜里就能醒过来了。不要移动她。”
然后去了内室诊治苗氏,脸上狂喜道:“夫人好转了,呼吸平稳,脉象稳定了。可以喂水了。身边不要断了人,随时准备着温热的汤药和清粥,醒来了,就喂一口水,半碗粥,一碗汤药。有变化随时来喊我。”
众人谢过,康大夫惭愧道:“我竟不知自己为夫人出了何力,还是去谢妙清师太吧。”
江云屏自觉跟康大夫比较熟悉,便送他出门,说了一句:“你连日来照顾母亲尽心尽力,这便是尽了医者本分,母亲的好转自然有你的功劳,无需自谦,我们都心中有数。”
康大夫心中熨帖,更加深情的看了江云屏一眼,道:“多谢大娘子宽慰!”
夜里,倒是苗氏先醒过来了,双喜喜极而泣,赶紧遵照康大夫的指示给苗氏喂了口清水,半碗白米粥,才捧了汤药灌下去。
苗氏尚且开不了口,指了指外面,双喜道:“夫人,您昏迷了半月了,家里都急坏了,连县主和四爷都请回来了,白天都在外面,夜里轮流值班,今夜在外面的是三爷和大娘子。”轻轻看了外面一眼,又道:“二爷不放心,偷偷跑回来,此刻悄悄在厢房候着呢。”
苗氏虚弱不堪,听了这话已经是流下两行泪,再度昏沉过去。
双喜抹了把眼泪,跟莲月两个把苗氏安顿好,走出去把苗氏清醒了一会儿的情况交代给守夜的江驰中和江云屏。
两个人赶紧进来,轻手轻脚的探望一番,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云屏抹了把眼泪,握着苗氏的手,内心的惶然无助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这几年来终于体会到了有母亲的滋味,她也一直依赖着苗氏,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她当真是凭借着超强的毅力才使自己没有倒下!
她不想再度失去母爱了,她害怕极了。
苗氏的胳膊几乎皮包骨头了,江云屏刚刚收了的眼泪就又掉落下来。
莲月急忙过来安慰。
才安顿好了江云屏,那边守着妙清师太的风芝就走过来低声道:“师太醒了,问起夫人。”
江云屏便赶紧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赶到东间,看到妙清师太正在檀香的搀扶下坐起来,赶紧上前塞了几个靠枕,让师太能靠着坐起来。
“师太您可醒了,我代表江家谢过师太大恩大德。母亲方才醒来了一会儿,喝了水吃了药,如今又睡着了。”
妙清师太就露出个笑脸:“如此,便没有大碍了。”
咳嗽一声,檀香赶紧端了温水送到师太唇边。
师太喝了,松了口气,看檀香眼眶红红的,问道:“你这么担忧你家夫人?”
檀香闻言就哭出来:“奴婢担心夫人,也担心师太,您刚才太吓人了,脸色苍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
师太闻言一阵感动,她这几年跟檀香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想着自己骨肉离散已是命中注定,有心认个干闺女,可是檀香年纪太小了,还是等苗氏醒了,跟苗氏要了檀香,认个孙女吧!
“傻孩子。”这么想着,看檀香的眼神就越发的柔和起来。
众人都以为苗氏经此大难定然要大伤元气,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恢复不过来,可是苗氏的身体素质再次让众人惊叹,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她已经能下地了,相比之下,妙清师太倒是一日瘦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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