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屏果然信守承诺,给曹老太太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就离开了曹家。
曹老太太恢复了饮食,可是人也常常发呆。
江云屏讲了她跟曹格的初次相见,讲了自己从未敢痴心妄想,讲了时隔一年多两个人才再次相见,原本想要默默的付出,守护着自己的这份感情,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嫡母看穿。
江大夫人会鼓励和离的女儿去追求幸福没问题,可是这个对象却是曹老太太引以为傲的儿子!这就让老太太有点想不通了,你江家也不像以势压人的人家呐,怎么就敢惦记探花郎呢!
是的,曹老太太用了个“敢”字,因为扪心自问,换位思考,她就不敢!
曹老太太内心很复杂,她已经认同了江云屏对曹格的感情,可是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前途无量的儿子成亲的时候,别人用酸溜溜的语气恭喜他不仅当了新郎官,还顺带成了父亲,最难得的是还成了外祖父!
这可是赤裸裸的讽刺、嘲笑!
他儿子科举之路坎坷,好不容易一举得中探花,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受尽天下人耻笑!
不能,真的不能啊!
曹老太太这下子是真的病了,她一时为了江云屏而掉眼泪,一时又不甘心儿子的名声,百般煎熬下,真的倒下了。
江云屏不再来曹家,但是会做好饭菜让方想送过来。
曹老太太听方想提着食盒道:“老太太千万别误会,这是我岳母在家做好了让我给带过来的,岳母她没来。”
她心中就是一疼,真不是嫌弃,可,又真是嫌弃。
如果她不是和离的多好,如果她没有三个女儿多好,如果她没有当了外祖母多好!
曹老太太的病反反复复,正如她矛盾的心情。但是有一点,她吃惯了江云屏做的饭菜,厨娘做的,她吃不下去了。
江云屏听了,笑道:“我可以教给厨娘。”
不肯拿这件事提升自己的砝码,老太太听了更郁闷了,这人品没得挑啊!
江云屏此刻内心无比坚定,即便最后曹格真的扛不住压力娶妻生子了,她也绝无怨言。
因为那日从曹家出来的时候,曹格没有让她坐马车回去,而是步行,送了她回家!
曹格就这样当着全县人的面,跟江云屏并肩,有说有笑的把她送回了家!
整个县城都轰动了,毕竟先前不论怎样猜测,都把矛头指向了江云屏,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她不自重,说她上赶着巴结老太太,说她即便缺了男人也不该巴望曹探花……
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不是顾及着方想这个捕头的面子,保守的妇人估计都要跑到她家门口丢臭鸡蛋烂菜叶了。
可是曹格用实际行动向全县人民证明了一点:江云屏不是一厢情愿!
无数自诩美貌的少女在家里后悔的捶胸顿足!江云屏是个什么身份,多大年纪,她都能勾搭上曹探花,她们那么多水灵灵的大姑娘,怎么就矜持着不敢表白了呢!
自此,曹格和江云屏的互动更加频繁,方想有时候呆呆的想着,一心想要追随的大人要是有一天成了自己的岳父大人……他该如何自处?
不过很快,他就抛却了这些烦恼,陷入了狂喜之中,因为止梅又怀孕了!
苗氏来到清河县就了解到了这些波澜壮阔的事迹,她顿时后悔极了,应该早点来,看看曹格是如何不声不响的表明了立场的!
江云屏被苗氏的脑回路给弄得不好意思极了,可是她内心无比感谢苗氏,感谢她的支持,感谢她的鼓励。
苗氏却知人言可畏,坦言将来若曹格真的另娶他人,要江云屏不得自暴自弃。
江云屏笑了:“母亲放心,女儿不仅仅靠感情活着,我还有三个女儿,还有外孙。况且,男人不会是一个女人人生的全部,我已经懂得了。将来若能如愿,我必倾心以待,若有缘无分,那我也不虚此生了。”
苗氏一听这才彻底的放了心。
对于曹格,苗氏实在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了。
不能怪曹格这么不够明确,人家本来就没这个心思,被自己给挑破了之后,这巨大的鸿沟横在眼前,难不成还不让人家犹豫一下,思考一下?
况且人家母亲尚在抵抗,为了母亲的健康,人家就不能徘徊了?
放弃都情有可原!
可是人家却闷不做声的给江云屏吃了定心丸,给造谣的人啪啪打脸,间接保护了江云屏。
是个真男人,值得托付。
然后江云屏在家里接待了苗氏,同时听到消息的曹格不请自来了。而这一次,曹格给苗氏行了晚辈礼。
苗氏喜笑颜开,看着曹格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于是曹格中午就喝多了,临走的时候从怀中掉下一封信,苗氏后来看到了,便捡起来。
因为也算是跟曹老太太认识,便也准备了些补品去探病。曹老太太看到苗氏也是心里这个为难啊,拉着苗氏的手就哭上了。
“闺女是个好闺女,可这身份……老婆子实在不忍心呐,我儿那么艰难……”
苗氏好言相劝,说明了只要老太太不点头,他们绝对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曹老太太这才好了些,不好意思的抹了眼泪道:“您好心来看我,我却只给您添堵。”
苗氏就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做母亲的,哪里会不明白!”
曹老太太的病就慢慢的好了。
苗氏临走前把信交给了曹格,他竟然有些紧张,苗氏就好奇的说:“看字迹是木翰林的信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曹格嗫嗫道:“老师要给我说亲,已经提了多次,这次说一定要我给个准话……”
苗氏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没关系,正好我有事要给行中写信,我一并给你回了吧。”
曹格松了口气:“那就有劳伯母了。”
苗氏回了县主府,如今改造成了郡主府,面积扩大了,景色更好了。于是苗氏暂且住下,提笔给江行中写信。
虽然她仍然觉得江行中年纪还小,可是想到那孩子老成的样子,一狠心把江云屏和曹格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江行中,然后告诉他,他老师木翰林想要挖他大姐的墙角,让他想办法解决。
苗氏甚至都没有考虑江行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震惊,会不会同意,就直接安排了任务。
远在千里之外的木翰林生生打了两个喷嚏。
而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东山书院后,江行中果然是大吃一惊的,但他素来面无表情,此刻内心这么大的震动也仅仅是挑了挑眉头。木翰林见了就很稀奇了:“信里说什么了,你这么吃惊。”
江行中正如苗氏所料,压根没想过这事靠谱不靠谱,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苗氏那一句“你老师要用他家的侄女撬你大姐的墙脚”!他目中闪现寒光,抬头瞥了木翰林一眼,上下打量间迅速制定了战略!
他退后一步,正儿八经的给木翰林行了个大礼,在木翰林震惊的表情中,缓缓说道:“请老师先行恕罪,学生恐怕要中断给老师的额外供应了。”
木翰林惊道:“怎么,家中生意出现问题了?”
“不曾。”
“那是为何?”
“母亲要学生做一件事,但学生不想忤逆老师,所以母亲说会断了给老师的额外供应。”
额外供应,包括木翰林这几年来喝的好茶、好酒,吃的美食,一年四季的衣裳、山脚下温泉庄子的使用权、专门服侍的小厮……
木翰林问江行中到底是什么事,江行中只是摇头叹息,并不说。
木翰林怒了,难不成以为我是个贪图享受的纨绔?
当下一甩袍子:“随便!”
江行中当真撤掉了一切额外供应,就连四姨娘的院子也不许她喊木翰林去了。
不过白晃帝师的额外供应却一点都没有少,几天下来,木翰林喝茶也不是滋味,吃饭也不是滋味,就跑到师兄那里去蹭一杯好茶喝,白帝师就问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苗氏。
“我哪里知道啊!这千里之遥,我也得罪不到呀!”
白帝师笑了笑,道:“你 好好想想,你最近都干了什么。”木翰林百思不得其解。
江行中听了只是笑笑,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木翰林这把年纪这一年多来被好吃好喝招待着,供奉着,早就已经成了习惯,再让他重新过苦日子,他非得憋出病来。既然老师那么闲都跑去挖大姐的墙角了,那么就索性给老师找点事儿做,每日反省反省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白帝师偷偷跑去问江行中,算是给师弟探个口风,江行中看着差不多了,就道:“我母亲觉得老师太关心曹师兄的终身大事了。”
白帝师知道江行中素来寡言少语,便回去告诉木翰林这句话。
“我关心我学生的终身大事怎么了?有错吗?”木翰林很纳闷儿。
白帝师试着分析:“难不成,是江大夫人也准备给曹格说亲事?有这个可能,毕竟曹格不是在清河府的清河县任县令么,还是你给他选的地儿!”
木翰林更不懂了:“这谁说亲不是为了曹格好么,干嘛给我吃瓜落!”
白帝师瞥他一眼,道:“你真是为了你的学生好?还不是为了你的侄女们好!只要是好苗子,你一个都不想放过,全介绍给你侄女,你侄女就个个都那么好?”
木翰林讪讪地,想着,即便如此,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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