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人耳目,隐瞒行迹,桑桐一行人找了个地方重新戴上孟骁特制的人皮面具,改装整理妥当后,混在人群中进了城。
叶寒声余光瞥见渐行渐远的城楼,抬手在脸上抹了把,愤愤道:“该死的孟骁,等我再见到他,一定把这张面具拍在他脸上。”
几个人里,就他的面皮丑的出奇。
媒婆痣又黑又大还长着毛。
风一吹,妖娆的扭着。
越青崖几人看了他一眼,各自耸肩憋笑,识趣的没敢继续刺激他。
由于四海盟太打眼,他们在正街旁边的二签巷找了个客栈落脚,客栈两层楼高,占地不大,胜在清静。
小二送来热水。
供几人梳洗一番后,又端来饭菜,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众人食指大动,话都没说几句就动起筷子。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个餍足的瘫靠在椅背上。
叶寒声摸着臌胀的肚子,惬意眯眼,“这才是生活啊,要是能再来两壶小酒就更好了。”
“你还挺会享受。”
越青崖踹他一脚,“起来,干活去了。”
“干嘛啊!”
叶寒声白他一眼,嘴里嘟囔:“咱们刚进城来,不应该先休整一番再作打算吗?公子都还没发话呢,你急什么?”
越青崖看向楼珩,他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闻言眉眼沉静,不动如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得住。
他暗忖须臾,对楼珩抱拳一礼,“公子,我想去城中查下离溟和离罡的踪迹,看他们回城没有。”
“好。”
楼珩淡淡应声。
话音刚落,冯禹就站起身对越青崖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桑桐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彩绘,单手托腮,随意道:“偌大的泾州城,要找一个人不容易,你有主意吗?”
“借官府的籍册一观。”
楼珩说的轻描淡写,桑桐话音微挑,“借?”
他们改装易容不就是为了避开各方眼线,一旦没了合适的身份,要调取官府的文卷就是白日做梦。
如此一来,这个‘借’字就用的很巧妙了。
“自然。”
面对她的‘质疑’,楼珩淡淡一笑,“既然借完当还,这种小事,就不必走衙门繁琐的章程了。”
桑桐轻哂,“谁去借?”
他面色不改,随口唤道:“泽檀。”
“是,属下这就去。”
屋外适时响起人声,声未落,人已远。
桑桐对上楼珩含笑的眼,满意点头,行,以泽檀的身手,要从州府衙门借出些籍册来没有问题,那她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回到房间,桑桐刚坐下,外面就有人敲门。
“姑娘。”
是蛮奴的声音。
“进。”
桑桐懒懒趴在桌边,看到他抓着个信鸽进来,心中一紧,立马打起精神,蛮奴把信鸽脚上的竹筒拆下来递给她,她取出信,迅速看了一遍。
蛮奴见她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小心翼翼的问道:“影卫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桑桐五指收拢,肃然点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蛮奴干巴巴的安慰道:“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说不定是被人救了呢,只是伤重难行,才一直没有现身……”
他捧着鸽子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力道。
拘得鸽子扑棱棱的扇着翅膀,以示不满。
“别闹。”
蛮奴按住它,低声威胁。
桑桐回过神就看到小山一样的壮汉和鸽子俩大眼瞪小眼,不禁好笑,“去歇着吧,我也累了,想睡会。”
“那姑娘有事叫我,我就在旁边。”
蛮奴抓着信鸽退了出去,带上房门,朝旁边房间走去,“没看到姑娘心情不好吗?逼急了把你烤了吃……鸽房的人也是,怎么养出来的都是这种德行,一点都不懂事!”
房门推开又关上。
一切杂音淡去。
桑桐合衣躺到床上,眼中笑意消退,变成一潭死水般的寂静,单手枕在脑后,盯着床帐顶端的花柱发呆。
她很困,但就是睡不着,冥冥中好像有根线拉扯着她的神经,稍有松懈,便会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她现在总算尝到了父兄当年的滋味。
易地而处,方知苦深。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桑桐睡了过去。
客栈里天井下的水塘里,锦鲤摆尾游的欢快,肆意的穿梭在木水车的缝隙中,水车不紧不慢的滚动,溅起一连串的水珠拍在一旁的青石板上。
规律而细微的响声衬得周遭越发安静。
越青崖和冯禹在城中各个要处没找到联络标记,推测离溟和离罡还未回来,便先行赶回客栈。
到了晚饭时间。
桑桐房间还没有动静。
众人也识趣的不去打扰,这间客栈被楼珩包下,特意吩咐了掌柜,不经召唤,不得在楼中四处走动,因此在这样的寂静中,桑桐一觉睡到了子时。
她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浑身疲软乏力,花了半响功夫才撑坐起身,借着虚掩的窗户缝隙中漏进来的一抹光,挪到了桌前。
拿起烛台旁放着的火折子。
下一瞬。
暖黄的光盈满一室。
烛火在夜里显得黯淡,但对于刚睡醒的人而言还是刺眼了些,桑桐虚眯着眼,等眼睛逐渐适应这光线后,刚坐下,门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她似有所感,径直问道:“什么事?”
“奴让厨房留了些吃的,现在端来吗?”
蛮奴询问。
桑桐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觉睡到现在,错过了晚饭,幸好午间吃的多,倒是不觉得饿,“不用麻烦了,这个时辰再吃容易积食。”
她自顾自地倒了碗茶,茶在水里泡的太久微微泛苦,桑桐喝了两口就搁置了,对外问道:“泽檀回来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回了。”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桑桐起身开门,疑道:“怎么不叫醒我。”
蛮奴高大的身影挡在房门前,见她出来,忙侧身让路,跟着她朝前走,瓮声解释道:“楼公子说你伤势尚未痊愈,须好好休息,不让打扰。”
“你何时这么听他的话了。”
桑桐诧异的瞥蛮奴一眼,蛮奴尴尬道:“奴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新伤叠旧伤,又要治病救人,又要奔波赶路,有事要忙那没办法,好容易得了空闲,自然应当歇着。
桑桐但笑不语。
她和他们的房间隔了一个楼梯,此时楼珩房中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她敲了下门,轻问道:“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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