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有的温馨与美好,都是桑建木精心伪装出来的假象。
这种假象,在母亲去世前的一段时间被打破。
她不知道,母亲没和她说。
她只知道,母亲重病时郁郁寡欢,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桑建木一改之前的态度,每天都以公司事务繁忙为由,不来医院看望,偶尔来一次,还会被母亲轰出去。
桑柠察觉不对,试探性地问母亲怎么了,得到的回答,却是母亲眉眼间的厌恶,以及良久的沉默。
她也就不问了。
所以,直到母亲去世,桑建木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他们家从来没有什么温情,那些亲情,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泡影。
桑柠收回思绪。
这次过后,她再也不想见到桑建木了。
还有那对母女的丑恶嘴脸。
没有进门,桑柠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迈巴赫,觉得眼熟,心下起疑。
桑建木比较喜欢劳斯莱斯,车库里停了一排,却从未见过迈巴赫,难不成,别墅里还有别人。
不等她细想,别墅的门由内而外打开,首先传出来的便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柠回来了,快进来!舅舅好久没见到你了。”
桑柠抬眼望去。
男人四五十岁的模样,国字脸,小眼睛,笑起来时眯成一条缝,脖子短,一眼看上去像缩着脖子同人讲话。
他穿了身西装,但显然并不合身,不仅没有起到修饰身形的作用,反而将肚腩显得更大,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倒扣着的碗。
桑柠波澜不惊:“大舅舅。”
西装并没有让他显得优雅,反而多了一丝滑稽,封明德两三步下了台阶,站在桑柠面前,似乎想拍桑柠的肩膀,但被桑柠巧妙躲开,他也没尴尬,自顾自说:
“你这孩子,出了事怎么不和家里说呢?”
桑柠抬眼,正对上跟在后面的“一家三口”的视线,在桑念看热闹般的眼神的注视下,将目光重新落回封明德身上:
“大舅舅怎么有空过来了?舅妈呢?哥哥呢?他们没一起来吗?”
封明德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来看看你,他们有事来不了,别在外面了,我们进屋说。”
桑柠轻嗤一声。
封明德为什么现在出现,答案显而易见。
她可不信这位封家现在的家主能为自己说两句好话。
封明德虽然是母亲的大哥,但从小就和母亲本就不对付,母亲当初结婚,他只给了二百块的礼钱,就推脱有工作来不了,态度敷衍至极。
外公气得那些扫帚追着他满院子跑,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倒也不能全怪他,主要还是舅妈在背后煽风点火,她觉得自己身为长媳,给封家生下大孙子有功劳,便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也包括公公婆婆。
枕边风吹多了,封明德也就跟着妻子的态度走了。
只不过,他这位乖乖听话的好丈夫,却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对待。
因为舅妈生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是她和老相好生的,而封家,为了面子,就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舅妈也不打算和舅舅离婚,一边占着封家长媳的身份,一边和老相好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多。
舅妈家有些人脉,封家算是高攀,面对舅妈,舅舅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憋着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年。
桑柠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反正,他既然和桑建木更熟稔,那,先用话刺他一下,也再正常不过,还能解解气。
“小柠,快尝尝这茶,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你爸一直放着舍不得喝,就等着你回来了呢。”
刚一进屋,继母任雁荷就献殷勤般,为她斟了一杯茶。
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金边开叉旗袍,挽着发髻,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整个人看上去温婉端庄,大气不失体面。
可桑柠对她的真实面目再了解不过。
见任雁荷端着茶杯递到她面前,她看也不看,直接无视,目光在别墅的各处扫视一圈,最终落到桑建木身上,言简意赅:
“什么时候搬出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林家可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你这样,当真不怕公司出事?”
她言语间全是威胁,桑建木身影顿了顿,还没说什么,封明德倒先开了口,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柠,什么搬出去?发生了什么?”
桑建木苦笑:“大哥,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给小柠找了一门亲事,这孩子不满意,便赌气离家出走了,这不,气还没消,让我们把她母亲留给她的遗产还给她,然后从这房子里搬出去呢。”
桑柠转着面前的茶杯,食指在侧面敲了敲,听两人唱双簧。
桑建木只字不提是一门什么样的亲事,只将一切归咎于她的任性胡闹,当真是颠倒黑白的一个好手。
封明德一副明了模样,他语重心长地说:“我当什么事,小柠,你要是真不愿意,你爸也不能逼你,毕竟他可就你一个宝贝闺女,怎么能离家出走呢?这太不像话了。”
桑柠的笑意不达眼底,她歪了歪头,看着桑念,意有所指地问:“是这样吗?爸就我一个女儿?”
桑建木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啊小柠。”
“哦,那桑念呢?她可也姓桑呢。”
桑念的亲生父亲是个酒鬼赌徒,因酒后将人打成重伤被抓进了牢里,被打的人动了点关系,所以,过了好几年,桑念的父亲都没能出来。
而桑念,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因此,在母亲成功嫁给桑建木,成为桑太太后,自己就马不停蹄地改了名,恨不得与亲生父亲断绝关系。
在外面,她就说自己姓桑,是桑建木的女儿。
“这不一样。”桑建木说。
“爸!”桑念突然喊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被桑建木一个眼刀制止。
他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去填补公司的窟窿了,现在,如果从这里搬出去,以现在的房价,想找一个新的和别墅差不多的住处,难上加难。
“当然不一样,”桑柠笑着说:“毕竟,你可舍不得把桑念嫁给五六十岁不能人道还秃顶肥胖的老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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