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丈夫宠了二十多年,盛婉书没想到坚固的堡垒有朝一日也会塌方。
某一个瞬间,她害怕了,怕真的会被丈夫嫌弃,也怕有朝一日会众叛亲离。
就连刘嬷嬷都在无人时劝她多为大局着想。
一次又一次为了姜知瑶针对姜岁欢,这不是母亲对失散多年的女儿可以做得出来的。
盛婉书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偏激,她只是……只是拉不下那个脸面,承认自己的错误罢了。
秦明月质问道:“既然你亲生女儿另有其人,上次去国公府,怎么没把这件事告诉我?”
盛婉书有口难言。
她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知瑶嫁进国公府。
至于姜岁欢,不但被她抛之脑后,还因为不久之前合离过一次,让她觉得丢人了。
现在想想,这的确不是一个母亲对女儿该有的情绪。
关于姜岁欢合离这件事,盛婉书事后听人说过来龙去脉。
做错的一方是秦淮景,姜岁欢才是那段婚姻中的受害者。
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的女儿,那日在护国寺,她却用那种尖酸刻薄的方式讥讽对方。
如果两人没有关系也就罢了。
得知刻薄之言竟是出自亲生母亲之口,姜岁欢心里会舒服才奇怪呢。
而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她对姜岁欢提出各种挑剔,却一次又一次容忍姜知瑶犯错。
可笑的是,姜知瑶犯下的所有错误,皆与姜岁欢有关。
为了养女数次伤害亲生女儿,盛婉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看到盛婉书吱吱唔唔给不出答案,秦明月好奇地问:“你这亲生女儿,是什么来头?”
“她……”
盛婉书正要开口,就见秦明月变了脸色。
“她怎么也来了?”
迎面看去,被相府管家恭恭敬敬请进来的,正是长公主秦明珠。
京城的贵族圈子都知道,镇国公夫人秦明月,与长公主秦明珠,从小到大水火不容。
在秦明月的算计下,长公主被迫嫁去北齐联姻。
秦明月当然也没落到好处,贵为端亲王府的郡主,本可以嫁得更体面一些。
可经过长公主的暗中操作,秦明月虽然如愿以偿的嫁进国公府,却不得不与西府夫人共享夫君。
这件事,在当年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也让秦明月成为了人前笑柄。
所以秦明珠有多讨厌秦明月,秦明月就有多讨厌秦明珠。
盛婉书解释:“长公主在京城也是顶级权贵,相府认亲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会对方。”
宾客名单都是姜时安亲自拟的,就算她是姜时安的娘,也不敢随意插手干涉。
长公主是贵客,盛婉书丝毫不敢怠慢,便露出一脸得体的笑容,亲自过去打招呼。
看到秦明月也跟着盛婉书一起走过来,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
“哟,国公夫人也在啊。”
两人都姓秦,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而且不久前,陛下还动过让容音嫁给凤西爵的念头。
差点从冤家变成亲家,可见老天爷注定要让这两个人不死不休的纠缠下去。
秦明月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怎么,这个地方你来得,难道我就来不得?”
许是秦明月多心了,总觉得长公主的容颜较之从前年轻了许多。
皮肤变得白皙透亮,眼角的皱纹也消失不见。
明明已经年过四十,冷不丁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二十六七。
长公主捕捉到秦明月眼底一闪即逝的惊艳,不由得露出一个得瑟的笑容。
“这么久不见,国公夫人怎么比从前苍老了那么多?”
“不过这也不奇怪,国公爷半个月才回东府一次,没有男人时刻爱护,日子过得可不就是没滋没味。”
秦明月在斗嘴怼人这方面也不遑多让,“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该学会修身养性。”
“这方面,我可比不得长公主,年纪一大把,还在身边养了那么多面首。”
“面首们个个都是二十出头的精壮年,你这副身子骨,应付得了吗?”
眼看两人越说越没边,盛婉书急忙打圆场,“二位都是我府中的贵客,可别为了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再伤了和气。”
“咱们都是当娘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操劳儿女们的婚事。”
“我可是听说了,陛下不久前有意让祈郡王迎娶国公府的小姐。”
“你们两个都是要做亲家的人,和睦相处,才有助于儿女们日后培养感情。”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说:“姜夫人,你消息可不太灵通啊。陛下属意的那桩婚事,已经被我家爵儿给拒了。”
秦明月脸上的伪装再也挂不住,“凭你儿子那臭大街的名声,我才不会让女儿嫁过去。”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容音拆了母亲的台。
“如果郡王有意娶我,我,我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秦明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赶快给我闭嘴吧。”
秦明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女儿养成了一个单纯又无知的恋爱脑。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门心思的要嫁给凤西爵,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长公主虽然不待见秦明月,却对秦明月的儿女不那么反感。
无论容瑾还是容音,都是很有分寸的孩子,至少没做过让她厌烦的事情。
“容音,娶不到你,是我家爵儿没福气,你日后会嫁进更好的人家。”
作为长辈,长公主不想因为自己和秦明月之间的恩恩怨怨,在小辈面前失了仪态。
避免气氛僵硬下去,长公主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是相府认回亲生女儿的大日子,姜夫人,你把你那女儿藏在什么地方了,快让她出来与我们见见面。”
盛婉书干笑一声:“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房里准备,等宾客到齐,自会让她出来与诸位见面。”
上族谱也是要讲吉时的。
算算时间,吉上马上就到了。
随着登门的客人越来越多,也到了姜岁欢即将与众人见面的时候。
出场前,作为父亲,姜政言很担心女儿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怯意。
毕竟相府结交的圈子与她在奉安时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
而且姜岁欢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今日被邀请来的客人,都是大晋朝响当当的人物。
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面对这么多大人物,不知她是否招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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