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打算

谢姨娘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双腿却一动不敢动，声音也渐渐变小，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都是要藏着掖着的。

“瑜儿，你和姨娘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大多数时候不是都在府里头的吗？”夏府里头，是少有外男来的。便是来了人，只要不是胆大包天之徒，也不会在别人家中欺负别人家中的女眷。

“难道是……？”见夏芷瑜不曾回答，还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来，谢姨娘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是夫人带你出去的时候？是……是大姑爷吗？”其实有些事，谢姨娘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愿不愿意去想，她总是希望把夫人往好的方面想，但此刻夏芷瑜的处境并不算好，她便想得多了。

“因为大姑娘失宠了，所以夫人要让你去固宠？”可以说，谢姨娘把夏夫人的心思猜了个透彻，但夏芷瑜还算应变自如，并未让夏夫人的计划得逞。

谢姨娘说完之后，浑身都抖得厉害，她当年见夏老爷长了副好皮相，家境又很是不错，年纪轻轻的她一时未能想通，觉得做富人妾比做穷人妻来得舒坦，便进了府，但经年之后，她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她弟弟的话。

所以当夏芷瑜出生的时候，她唯一的最强烈的念头就是不让她予别人为妾，一定要做一家主母。可现在的情况，好似正朝着她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都是姨娘害了你，是姨娘害了你。”一步错步步错。

见谢姨娘恍若一下子面如死灰，夏芷瑜有些着急地起身，扶住了她的胳膊，“姨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是……这事是件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就是……”夏芷瑜无奈，编了一个被掳走的故事，只说她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木已成舟了，“……所以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我当时很害怕，就直接回府了。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替您抓药的时候，我顺便去看了大夫，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了。”

“你是说，你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子占了便宜，他占完便宜直接就把你扔在原处，什么都没留下？”

这个问题，夏芷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保持了沉默。其实当时，她应该是有机会推开骆铭的，但鬼使神差，她并没有，这才……

“两个月……瑜儿啊，既然这孩子来路不明，那……”后头的话，谢姨娘说得有些艰难，但她看着夏芷瑜还显稚嫩的脸，狠了狠心，“听姨娘的，这孩子，咱们不能要。”

“姨娘？您在说什么呢？”

“瑜儿啊，这事儿姨娘比你懂，你这会儿月份还小，开服药喝了，疼一下，这孩子就……送走了。这样你以后还是能嫁人的，到时候你的接红帕，姨娘会替你想办法的，你别怕，啊？走，咱们现在就出门，姨娘带你去抓药，嗯？”

“姨娘。”夏芷瑜冲着她摇了摇头，“我不去，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谢姨娘大约是无法理解夏芷瑜对于孩子的执念的，那是她盼了一辈子，却求而不得的。

“生下来？怎么生？你连亲事都没说，怎么能生孩子呢？听姨娘的话，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你想要孩子，以后成了亲，生几个都随你。”说着，谢姨娘就要伸手去拉夏芷瑜的手，夏芷瑜连忙避开了她的手。

“姨娘，不管这孩子的爹是谁，但他现在在我的肚子里头，身上流着我的血，是我很亲近的人，我怎么可能听您的话，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扼杀他呢？他既然投生到我肚子里头，那我就得平安地把他生下来，让他看看这个世界。娘，这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您的外孙，您不能这么狠心。”

“瑜儿啊，你糊涂啊，姨娘这不是狠心，是选择。他和你，姨娘只能选择你。如果被人知道你有了他，别说他了，姨娘连你都保不住了。”

“姨娘，这也是我和您和盘托出的原因，您生了我又生了小瑾，应当知晓的，再过一个月，我这肚子只怕就能稍微看出来了。”

“你想做什么？”谢姨娘很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想称病离府，姨娘您……想和我一道离开吗？”

“离开夏府，离开夏府我们能去哪里？瑜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谢姨娘虽然很多年前就觉得夏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好，但是贸然让她离开，她便只是想想，都有些惊慌失措。

“就像您说的，要是被这府里头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那么我保不住他，您也可能保不住我，我想保住他，只能离开这里。您若愿意陪着我，一块儿看着他出生，那咱们就一起离开，您若离不开夏府，那我就单独走。您放心，待我寻到了落脚的地方，会给您写信的。”

“你走了，姨娘怎么办？不对，咱们若是走了，小瑾怎么办？”夏芷瑜摆在谢姨娘跟前的，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是选择女儿还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法抉择。

“小瑾……那您便留下吧。”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行？现在边关战乱，外头也乱着呢。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如夏芷瑜这般长相的，若是真遇到了坏人，只怕难免会被糟践，不是当场，也是要卖个好价的。光是想想，谢姨娘都怕得厉害。女子若是去了那般肮脏的地方，那真是比死更难受的事。

“这事儿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自己随意到处乱走的，我会去找圆圆帮忙的，他听她说过的，她二哥好像认识挺多人的，好些都是走江湖的，应当是知道一些外头的情况的。”

“为什么一定要去外头呢？京城不就挺好的吗？你称病出府，可以去夏府的别庄啊。这样姨娘想见你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在夏府的别庄，和在夏府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会被府里的人知晓。我想走得远些，然后……”自从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夏芷瑜就一直在盘算将来的事，当然，夏芷瑜盘算的将来之中，只有她和孩子，或许还有谢姨娘和夏知瑾，唯一只将骆铭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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